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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了。”

“那个手印……不会是你罢?”谢竟忽然心念一转,下意识问道。

陆令从疑道:“什么手印?”

谢竟的确猜测过血手印是陆令从手笔,但陆令从没有钥匙,要进谢浚的房间只能把锁砸了,可是听管事回话说门上的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再者说,真是陆令从所为,也没必要瞒着他不和他通气。

也许闯入者自己有钥匙?可是当年兵荒马乱、人多眼杂,谢竟也根本无从查起谁会有谢府的钥匙。

末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无事,我睡糊涂了”,大事在身,他不想再让陆令从操心这些。

“你怎么来了?”陆令从一面轻车熟路地把脸埋在他颈窝内亲吻着,一面用温暖的掌心捂着谢竟柔软的小腹。

谢竟简要给他交代了始末,听他道:“我匿着身份过来,晚间看到官府车马停在外头,还当是下邳郡守玩什么花头,没想帘子一掀,却出来一个你。”

“我正要问你,兜了这一圈,节窍可都打点过了?有没有要我再疏通的,或是要搬出谢家的旗号来的?还是只用我试探他们是否忠诚?”

陆令从闻言,顿了片刻,立即就被谢竟敏锐捕捉到,警告道:“都到这一步了,同生共死成王败寇的事,再不分你的我的,也再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你需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

“你只管先做王俶交代你的事,”陆令从在黑暗中凝望了他半晌,用力在他左右两颊各亲了一下,“该疏通的,该搬出谢家的,我都已经办妥了。”

谢竟有些不满陆令从这把他当作孩子们一样的亲法,凑上去连用鼻尖拱带用牙齿轻咬,一路从他的喉结处吻到了他唇上。

“若有余力,你可以将诸郡郡守都试探一回,但我的直觉一向准,”陆令从停了停,放轻声音,“问题会出在淮阳。”

谢竟默然记下,心中明了他的意思,只是不愿再多费神耽功夫谈公事。

“明儿大早就走么?”他不死心地又问一句,手臂钻到衣下,攀在陆令从脊背后面,体味着疤痕的触感,“我想要。”

然而谢竟自己也知道时机、地点都不合适。这一向许久未有房事,一旦开了荤,只怕彼此收拾不住。

“就快了,”陆令从捻着他的耳垂,“就快了,到那时夜夜陪你,不上朝也陪着你。”

谢竟其实困意全无,但他只能竭力把呼吸放平放缓,尽量不翻身发出动静。他若是辗转难寐,陆令从必定会彻夜不眠陪着他。自己明日可以消消停停乘车入城,陆令从却得顶着风雪骑马赶路,不能不好好休息。谢竟只有假作自己已经熟睡,陆令从才能放心睡得安稳。

一夜唯有北风啸啸,拂晓时分雪停了,天光未破,却被雪地映得亮堂些,陆令从醒来,小心翼翼松开环抱着谢竟的手臂,起了身。

谢竟将半张脸埋在被中,无声看着他的背影。十四年间他有无数个清晨这样沉默地、漫不经心地目送陆令从更衣洗漱,在一切收拾妥当、预备推开房门时,陆令从总会习惯性地回头瞧一眼床内,若捉到谢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便会失笑着坐回榻上,把他半抱着起一回腻。

然而这一日陆令从没有。他只是潦草收拾了自己,提起剑,近乎焦躁地迈到门边,犹豫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匆匆奔下楼去,仿佛只要再多停一刻就会忍不住回过头来。

谢竟怔怔望着那扇开而复关的门,忽然滑稽地觉得陆令从就像话本里与良家小姐夜会、结露水姻缘的鬼书生,待天明一睁眼,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若非身边余温,他都无法判断昨夜是真还是梦。

他愣了半盏茶工夫,忽然犹如着了魔般一跃而起,套上靴子裹起大氅,顺着陆令从离开的楼梯跌跌撞撞地狂奔下去。

客栈厅堂内空荡荡的,只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谢竟一步未停地径直冲出门,闯入刺骨的冰雪天地里,烈风刀子一样剜在他的脸上。

心中有个声音哀哀念着“你该回去”,他不该追上去,他追不上去。但他只是突然无法控制自己那种铺天盖地如大雪般压下来的恐慌,草木皆兵地把每一个弃他而去的背影都当成最后一面,把每一场告别都当作永诀。

他没有出声去叫去喊,只是用大氅裹紧身子,迎着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追上去,路并不好走,他跑得也踉跄狼狈,却仍然倔强地、执拗地追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不知追了多久,谢竟觉得有一百年那么长,但也许仅仅只有一百步那么短,他放下挡在额前抵御寒意的袖子,骤然发现在无穷无尽的白之中,一点墨色的影子在慢慢向他平移,向他靠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那是陆令从。

陆令从看到了他,拨转马头,正向他奔驰而来。

第82章 十九.三

陆令从几乎是直到谢竟面前才勒了马,往斜里俯下身,单臂穿过谢竟的肋下,将他捞起来侧坐马上,死死按进自己怀里。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有想过就此调头,带着谢竟不管不顾冲向茫茫未知的远方,彻底消失于这一场大雪中。

就让京城以为他们死了罢,不幸尸骨无存——他们可以做到一生一世躲在某个深山老林里再不出现。

可陆令从自己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不必说其他,只要想起儿女、母亲还在水深火热的金陵,时时刻刻有身陷险境之危,他们都无法心安理得地苟活哪怕一日。

陆令从在原地驻马,轻抚着谢竟的鬓发,问:“怎么追出来了?”

谢竟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来,与陆令从十指交握在一起,把对方的手背牵到自己唇边吻了数下。

陆令从在他耳畔劝慰道:“我不是上战场,巡视灾情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知道……我只是不安心。”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这已经不是谢竟第一次在陆令从面前直白地展示出自己的疲惫、忧虑与不安。谢竟心思重,从前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但过于惨烈的回忆让他学会了通过示弱直白地表达“我很担心你”,换取陆令从在涉险时更畏首畏尾——哪怕是念着他、不愿他挂怀,行动也多少会谨慎一些。

“只要两三个月,说不定都不用那么久,开春我就回来了。”

谢竟有几分痴痴地抬着眼,钝声问:“你昨晚说的是算话的?答应我不再带兵天南海北地跑了?事成之后,就去跟陛下辞了公干,只挂个闲王的名儿,关上大门在昭王府里陪我?”

陆令从每听完他半个问句,都会毫不犹豫地笃定回答一声“嗯”,但是谢竟却似不敢尽信:“你当年说过的,余生一日一夜都再不要和我分开了。”

陆令从与他对视,半晌轻叹道:“我没法带你去。”

这仿佛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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