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1
,便没什么顾忌。陆令从骂他一句,道:“还没完呢,再烦请姐夫给我家那位也搞一张,籍贯也写陈郡,姓名的话,便写‘吴芷’好了。”
李岐诧异:“你要带王妃同去?”
陆令从问:“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看他每日王府和宫中两点一线,除了伏案再没别的爱好,无聊得紧,想带他去透透气罢了。”
“方便倒是方便的,”李岐忽然一笑,得寸进尺道,“只是没想到您老变卦这么快。之前连人生辰还不记得呢,这才没有两个月,便上赶着给人家做倒插门去了。”
陆令从:“我有吗?”
李岐反问道:“你没有吗?你听听你刚才那几句话,宝贝得什么似的,你去问问,怕只有那一位的亲爹娘、亲哥哥能做到你这个份儿上。”
陆令从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分析道:
“我对他好,正是因为他是昭王妃。他既住在王府屋檐下,我为什么不对他好?他离了父母兄嫂,我不对他好,还有谁能对他好?再者说,我又不总与我娘和真真待在一处,我不对他好,还去对谁好?”
李岐古怪地打量他一回:“你急什么?他是你的王妃,带着出去透气也好,给做吃做喝也罢,谁敢派你的不是?”
陆令从横他一眼:“做吃做喝是出于身为厨子的成就感,你这种连厨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是不会懂的。”
六月初一,右相王俶的次子王奚自扬州回京,在王家设宴接风洗尘,也借机将王奚与崔家长女的婚事公之于众,昭王同王妃俱在受邀之列。
巳时末正准备出门时,忽来了个内监,说是皇帝急召陆令从入宫,但具体是什么事也不清不楚。这样一来,只好谢竟先行独往。
“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传个话说抱恙,我等下从宫中出来直接过去。”陆令从知道谢竟不喜欢应酬,更别提与王家既无交情又不相熟,到场若没有他在侧,怕也是一个人百无聊赖,自斟自饮。
谢竟却摇头:“你不是说皇后今日会去么?”
“王家老二定亲,母后是他姑姑,算是主婚之人,自然要回府一趟。这也是父皇默许了的。”
谢竟心里当然是懒得去凑这个热闹的,但他现在和陆令从进退一体,为对方考虑也是为自己考虑:“那我便更不能缺席了。不然在她那儿又落了话柄,不光临海殿里刻薄我,明里暗里再下绊子为难你,实在烦人。”
陆令从看谢竟主意坚决,便也不再阻拦,送他上了马车,嘱咐道:“有什么事别瞻前顾后的,不高兴了直接走人便是,咱们开罪得起王家。”
谢竟笑一下,点头应了。
王家旧宅与谢家同在乌衣巷内,算得半个邻居,只不过早两代便迁出去另置了新邸,离昭王府有些距离,谢竟到时,已然门庭若市停了不少车马,皇后的凤辇也在正厅落着。
下人们将谢竟引到堂中,先与王相父子寒暄,再进去向皇后见礼。皇后看到只谢竟一个人露面,果然微蹙了蹙眉,问:“子奉怎没有与你同来?”
谢竟答了,心里想着连皇后都不知皇帝召陆令从入宫,看来确实是有急事,只不知道要不要紧。
正厅内外有屏风相隔,谢竟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坐在一众命妇闺秀中间,男女有别倒还在其次,最重要是人家全都认得他,他却一个也不认得人家,连句闲天都没法找人聊。银绸站在他身后,原本她不是王府丫鬟,不需要陪主子出来应酬,但因放心不下他,还是跟来了。
皇后仿佛看出了谢竟的窘迫,便道:“等下你还是出去坐罢,不然和一群女儿家同席,总有不便。”
谢竟只感念了皇后一炷香功夫,然而等他被领到男客之中,便立刻发现,这绝不比和女客们周旋来得简单。
留给他的倒是上座,身旁空着给陆令从,除了方才打过照面的主人王奚,余者全是生面孔,反倒是在下首看到了几个平日和陆令从走得近的人。
谢竟对京城的派系斗争并不太了解,单看这一桌桌乌泱泱的人,看不出什么大名堂来,只能通过座次大概判断:虽然碍于皇室身份,陆令从和他会被安排在主桌,可与昭王府交好的其他人却并没有受到主人特殊的招待和热情,甚至可以说是被有意无意地边缘化。
而此时陆令从不在,谢竟的“皇室身份”便成了个笑话,从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的目光。
没有人按例向他行礼,厅内寂静片刻后,一个青年率先站起来,拱手,唤了一声“小谢公子”。
谢竟记得他叫李岐,是陆令从的发小,昭王府的常客。
随后又有几位起身问候,谢竟一一回过,落座,心里已然分明。
他是个异类。无论在哪个群体中,他都是个异类。女人们对他警惕,好奇他一个男人有什么魅力把昭王殿下吃得死死的;男人们对他鄙薄,看他委身于人、自己的名姓官身都得排在“昭王妃”这个头衔之后的笑话。
李岐等人顾念着和陆令从的交情,叫他一声“小谢公子”为他解围,可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卖他这个面子。曾经风光无两的状元郎如今成了天家檐下谨小慎微的儿媳妇,谁暗地里不拿他当丑角儿?
谢竟瞧出这一点倒歇了心,反正只要他不局促局促的就是旁人,便只作飘飘然一切不知。
王家的交际圈子和昭王府有重叠,但大体上还是不同的。琅琊王氏与他陈郡谢氏同为前晋时南渡来金陵的侨姓士族,但与谢家每一代都出过进士不同,王家自高宗改九品中正为科举之后,子弟没了捷径特权,朝中无人,渐渐也曾没落,直到本朝出了皇后、宰辅才再度兴盛,交好的也多是命运相似、祖籍江北的旧门阀。
而常在昭王府走动的,则是江南本地慢慢积攒起势力的新贵,要么有财要么有权,多少有些本事。
因此席上人虽然大都系出名门,却没几个有功名在身,是比陆令从身边那群京城土著还不如的真纨绔。
这些人谈话谢竟本插不上嘴,又没人给他递话茬,正遂了他的意,打算埋头用膳,到底厨子还是不错的。
但话赶话说到了今日的正事——王奚和崔家千金的婚事,又由不得他不竖一竖耳朵。
“听说那崔小姐倒比王二还大上一岁,早年还常出入行伍,不知是怎么个夜叉。”
“悍是悍些,可去岁宫宴上瞧过一眼,模样倒是顶好。”
“二哥,你倒也肯,人挑剩下的你抬进门。”
酒席间虽然言语风流是常事,但谢竟也没料到这帮人会当众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崔氏评头论足,而王奚竟也不阻拦,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肩。
“话不能这么讲,昭王挑剩下的,到底是不一样。”
谢竟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