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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竟当然知道陆书青哭起来像他一样眼尾飞红,那是他从猫儿般大小一直亲手养到有模有样知书达礼的孩子,他和陆令从的长子,他没有带走的小儿子。

“离开王府前一晚他没哭,只是躺在我身边,看我把宁宁哄睡了,然后悄悄问我,会不会再回来。”

“会的。”陆令从替他叹了一声。

“会吗?”谢竟望了望陆令从侧脸的轮廓,未置可否,“我那时没能答上来。”

快到虎师营门时谢竟刻意落了两步,把大氅的兜帽戴上,遮了小半张脸。陆令从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都是些少年人,认不得你,这样遮掩着反倒显眼”,谢竟便伸手把帽边的狐毛抬起来一些,露出雪肤乌发和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眨一眨,陆令从哑了一瞬,又说:“你还是戴上吧。”

作为主帅陆令从照例每夜要巡营,便命那对兄弟亲卫直接引谢竟去王帐安顿。

做弟弟的叫徐乙,年少青涩,不敢跟着谢竟进到帐中去,只在帘门前停下,小声嘟囔一句“下官告退”便跑走了。

他哥哥徐甲便歉意地行礼:“舍弟年幼无状,还请王妃恕罪。”

谢竟摇摇头示意无妨,站定四下环顾一圈,又看了看堆满各种公文和信件,乱得一塌糊涂的案头,有些无奈道:“你们跟了殿下多久了?”

徐甲道:“两年。本来没想真能留下的,家父遗书上说若遭变故可来军中求援,我们便找来了。”

谢竟了然地点点头,指了指案几:“这些东西我能碰吗?”

徐甲一愣,一时拿不准自己有没有资格置喙这种问题,想了想还是据实说:“殿下有自己的习惯,那样乱堆着他也能寻到,我们是不敢碰的……但若是王妃,想来无大碍吧。”

谢竟耸了耸肩,倒哂笑道:“罢了,我也不敢。”

他又随口问了两句军中琐事,徐甲便道:“王妃容禀,下官还要去准备沐浴水,殿下特别嘱咐了要送进帐中来的。”

谢竟奇道:“他平日不在帐中洗么?”

“行伍仓促,殿下平时都是在军中和将士们一处,对付着洗过就算。”

徐甲没敢把话讲完,昭王吩咐此事时还多说了一句,王妃规矩严,水千万要洁净,也要够热。

谢竟哭笑不得,想说用不着,但徐甲比他弟弟也自在不了太多,含糊着就匆匆下去了。

徐甲从前没留意过太守府这个“账房”,仅凭弟弟一番描述很难想象,又听陆令从那样嘱咐,只觉得平日大马金刀的殿下竟也颇有些惧内,便也对谢竟生出几分惶恐。

直到刚刚照过面儿,才发现一直活在口耳相传中的王妃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端架子说话也带笑,看起来倒比殿下更和气。

谢竟漫无目的地在帐中绕了好几圈,分别盯着桌案、沙盘和挂在墙上的舆图看了许久,什么也没动,只是后知后觉炭火旺起来身上有些热,便脱了那件大氅叠放起来,自己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从前昭王府里是不许穿着外衣上床的,陆令从习武不拘小节,衣角难免沾灰,被谢竟耳提面命了好久才终于投降。

这样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两手搭着褥子的边缘,眼睛放空盯着地面的某一片,有些茫然地等一个人,让谢竟想起他和陆令从成亲那夜的光景。

那时候满室满堂的红,灯影也红烛影也红,焰心一跃一闪,摇成一片。谢竟等得无聊,便去数绣在喜帐上的织金石榴树梢头有多少朵花。

一晃十三年过去,多少还是有点区别的——他现在至少知道这个人愿意被他等。

帐外传来一阵动静,随即是徐甲的声音,请示能否进来。他们兄弟两个搬了盛满热水的浴盆与围屏进来,手脚利落到谢竟有些不好意思,几下安顿妥当,向他道:“殿下传话说他还有些军务,请王妃早些盥洗歇下。”

谢竟一天之内第二次道:“辛苦了。”

徐甲徐乙便也略窘地离开。

谢竟知道陆令从不会跟他白客气,说有事就是真有事,说让他先睡也是真让他先睡,望了望那升腾着蒸气的浴盆,还是走了过去,宽了衣带,将长发搭在外面,身子全部浸入了热水中。

是有些烫,但捱过了最初一阵便是说不出的舒服松快,谢竟的确有很长时间没这么全心全意、安安生生地沐浴了,他闭眼长舒了一口气,用手背将鼻尖蹭得有些濡湿,心里还是十分感激陆令从给他破这个例搞这个特殊的。

半日的马上劳顿对他来说其实有些过度,谢竟本来只想闭目养神一阵,但养着养着便有些困倦,浅眠了不知多久头脑被水汽烘得有些发昏,忽听到围屏外有脚步声,随即熟悉的嗓音便响起:

“不在床上,还洗着吗……”陆令从像敲门一般叩了叩木制围屏,“人呢?”

谢竟回了半晌神,才沙哑着慢吞吞应了一句:“在。”

陆令从却没进来,似乎是往另一边走了两步,忽“嘶”了一声,自嘲般道:“前几日走得匆忙没留心,这案头真够乱的。”

然后他扬声向谢竟调侃道:“看笑话了吧,没了你是不行。还得劳烦爱妃大发慈悲帮我拾掇一下。”

谢竟低低地答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仅仅表示听到了的回应。他动了动维持一个姿势过久的身体,感受到水波流动间已经是半温不热,距他盹着确实过了不短时间,才问:“你不进来么,水要凉了。”

语罢他觉出一丝可疑,质问:“你不会平日都洗冷水澡吧?”

陆令从笑道:“不至于,数九寒天的,冷暖我总知道。你先出来,我再进去。”

谢竟侧眼瞧了瞧这个浴盆,确实比不得王府的宽敞,同时容纳两个人显然会有些拥挤,便颇恋恋不舍地出了水,擦干身子,披上寝衣转出围屏来,十分自然而然地走到陆令从面前,把他双臂抬起来,理所应当地为他解着衣襟的带子。

昭王府没有下人服侍更衣的规矩,反正昭王殿下有手有脚,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穿,只有少数王妃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屈尊动手,亲自伺候他换衣裳。

陆令从看着谢竟的动作有些惊讶,仿佛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由得他摆布,一件件脱到剩下贴身的单衣,却倏然往后退了半步,止住了谢竟落在最后一个结上的手指。

谢竟一开始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直到这后退的半步才愣住了,皱着眉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显然完全不明白陆令从在局促什么。

“我过去了。”陆令从没作解释,却有些张皇地想绕过他往围屏后面走。

谢竟错愕地瞪着他的背影,无数次肌肤相亲鱼水交融,两人对彼此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比对方要更加了解,昨夜在太守府,上一回在厢房,情到浓时裤子该脱也脱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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