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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项嘉本来话就不多,见她窘成这样,更不好多说,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买肉吗?”
今天的五花成色不错,肥瘦相间,非常均匀,足足分了四五层。
项嘉和摊主讨价还价几个回合,见买多了便宜,狠狠心大出血,称了五斤。
虞雅没舍得买,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的还是老几样——豆腐、萝卜、土豆。
“嘉嘉姐,昨天晚上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你交男朋友了吗?”她没话找话,和项嘉闲聊。
“不是。”项嘉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是远房表弟,从村里过来找活干,借我这里住几天。”
虞雅毫不怀疑,看见路边新开了个烤猪蹄的店,轻轻笑了起来:“我们家浩浩最喜欢吃猪蹄呢,要是他在,怎么也要买几个回去吃。”
被眼线描摹的眼底,浮现出温柔的光泽。
她今年回老家两次,她老公为了拿捏她,藏着儿子不给见,断断续续要走不少钱,偶尔像施恩一样连个视频。
再这样下去,孩子都不认得娘了。
项嘉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冤家路窄,走到出租屋楼下,撞见另一位邻居——
万金元。
很多名字蕴藏着父母美好的幻想。
可讽刺的是,大部分情况下,越求什么,越缺什么。
万金元刚干完活回来,满头是汗,手里拎着瓶啤酒和一袋麻辣花生。
他斜着眼瞟瞟虞雅,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烂货,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穿着破旧棉鞋的脚在那口黄痰上碾了碾,扬长而去。
虞雅愣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哗啦啦地掉。
项嘉一直在避免和人拉近距离,这会儿却有点不忍心,掏出纸巾递给她,轻声道:“他不是对你,别多想。”
留不住老婆,拿别的女人撒气,算什么男人。
项嘉比平时回来得早,也因此撞见程晋山的另一副面孔。
少年搬了个凳子放在卧室窗边,蹲在上面,越过玻璃和天井,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那户人家的客厅。
电视里正在放TVB老剧《大时代》,意气风发的方进新被丁蟹打傻,笨手笨脚地学习迭报纸,那一幕辛酸又憋屈。
程晋山气得咬牙切齿,小声骂道:“揍回来啊,废物!迭报纸能赚几个钱?”
项嘉:“……”
她打开灯,看见煮软的腊肉躺在锅里。
还算听话。
项嘉收拾好冰箱,插上电源,把新买的五花放在冷藏室。
快过年了,中国人的老观念,吃穿不愁才算圆满,因此,冰箱也该履行它应尽的职责。
把腊肉捞出,用菜刀切成片,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整齐码进盘里。
葱、姜、蒜、蒜苗、青椒,该切末的切末,该切段的切段,蒜苗白色的根部和绿色的叶子要分开来。
准备食材的过程耗时最久,真正起锅炒菜,其实只需要几分钟。
照旧是热锅凉油,把腊肉倒进去,大火爆炒,锁住内里水分,紧接着再改小火,煸出外层油脂。
等肉香传出,葱姜蒜入局,挖一勺红油豆瓣酱,借刚才炒出的油爆香,加蒜白、青椒快速翻炒。
由于腊肉本身已经够咸,只需要加半勺生抽着色,再来半勺白糖提鲜,到了尾声,蒜叶才姗姗来迟。
一道青椒炒腊肉到这里正式完成。
程晋山看完电视,被香味勾得口水直流,破天荒主动摆碗筷。
他蒸了满满一锅米饭,比昨天还多些。
项嘉看看快要见底的米袋子,嘴角抿了抿,不太高兴。
她看着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往嘴里扒饭的男孩子,开口道:“明天跟我出去一趟,搬几袋米面回来。”
一大口辛辣咸香的肉还没咽下去,程晋山就翻了脸,摆出跟人吵架的气势:“凭什么?老子不能出门!”
“不去就饿着。”项嘉冷冷地点出事实,“戴着帽子,捂严实点儿,谁认识你?再说,你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程晋山瞪着眼睛扒饭,想想方进新那么牛逼的人,还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就强忍下一口气,含着米饭“唔”了一声。
西红柿面疙瘩
项嘉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钻进卫生间洗头。
用的是最劣质的洗发水,大瓶量贩装,保证头发干枯毛躁,毫无美感。
香精的味道很刺鼻,她将脑袋埋进洗手池里,停顿了很久。
只要操作得当,这么浅的水,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事实上,单她知道的自杀方式,便有几十种。
想死不容易,但对她而言,活着更不容易。
几乎是本能的,头颅向下浸泡,眼睛没进去,鼻子没进去,嘴唇紧闭。
窒息感渐渐上来,随之而来的是解脱的快乐。
一分钟后,项嘉猛然从水里抬起头,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向镜子。
湿漉漉的头发浸透颈间垫着的毛巾,温热很快变为冰凉,刺激得后背一阵阵痉挛。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找回行动能力,慢慢将头发擦到半干,用吹风机“呜呜呜”吹了十分钟,给自己化上“全妆”。
项嘉煮粥的时候,程晋山换回自己那身衣服,站在同一面镜子前臭美。
T恤上的血渍被狠狠搓洗过,只留下浅黄色的一片,看不出什么。
他拨拉着头发,忽然“啧”了一声,两条浓眉紧紧拧起——
皮衣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刮了一道大口子,咧着嘴笑得正欢。
“呼噜呼噜”喝了一小盆粥,程晋山总觉得这东西不挡饱,不满地摸摸肚子。
他不把自己当外人,从冰箱里翻出项嘉昨天刚买的切片面包,也不嫌凉,就着老干妈吃了五六片,这才勉强收手。
项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忍着气翻出个黑色的毛线帽,示意程晋山戴上,遮住一头招摇的金毛。
程晋山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出门,因着心里虚,每到一个拐角都要左看右看,恨不得沿着墙根走。
“你越这样,别人越怀疑你。”项嘉道出事实。
程晋山琢磨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摸了摸鼻子,低头跟在她身后。
他先还怕她设下陷阱,故意引自己出洞,待到看见菜市场的招牌,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挺普通的市场,可程晋山没见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