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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反倒是师父,大多数回忆是在他家里,师父家后院有一片林子,若遇上寒流不强的一年,那林子是会结果子的,但每次不等果子完全成熟,就被朕和师兄摘下来吃了,然后酸得一晚上睡不着。”

“朕第一次学走路的时候师父在旁边,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是师父二字,当年来中原当质子,师父还哭了,但他不承认……这次朕要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谁也不出事。”

这次?

沈之屿一顿,总觉得最后这句有些奇怪。

暴风雨前的时间总是宁静的。

后来两人靠在一起睡着了,寅时三刻,牛以庸进来,脚步声先惊醒了元彻。

“嘘。”元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伸长胳膊去旁取了一张纸,放去牛以庸面前,示意有什么事情写下来。

牛以庸拿起笔,飞快写了几句话,递回来。

果然,沈之屿全猜中了。

【藩王小辈们的尸身已找到,被楚王埋在了京郊七里外的一个坑里,楚王随军被扣下,供出藩军已于三日前出发,陛下打算何时行动?】

曾几何时,这些孩子也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和小姐,走路摔个跤都会围来一大群人呵护,时局作祟,天下要乱,不等他们先成长起来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旁人就已经拿他们当作棋子下手了,元彻看完,有些唏嘘,但没过多感慨。

至于何时,当然是越快越好,比如现在。

元彻回了一句话给牛以庸。

【立马出发,通知兀颜整军,朕随后就到】

牛以庸拱手告退。

元彻起身的时候,沈之屿还是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道:“要走了吗?”

“对。”元彻换上劲装,将一排钢针放入腰间的针筒中,低头在对方嘴角亲了一下,“要不了多久,很快就回来。”

“注意安全,战场刀剑无眼,就算对方不强也不能掉以轻心。”沈之屿最后叮嘱道,“他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很可能会鱼死网破。”

“明白。”

“去吧,等你回来。”

元彻系上披风,绑好臂缚,唤来头狼匆忙离开了,沈之屿站在殿中,注视着陛下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宫墙拐角,然后转身,重新拿起铺在案上的文书。

得抓紧时间了,沈之屿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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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坚壁 第三十

沈之屿很讨厌火

天刚蒙蒙亮时, 整个京城都是寂静的,此时大多数人还在梦中。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将寂静打破。

温子远慌慌张张地穿过御道,跑进来, 跨进殿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险些摔个狗啃屎。

沈之屿被他吓得手中笔尖一抖, 在宣纸上画出一道墨痕, 遮盖了一旁的文字,稍后,他默默拿过另一张纸, 重新顺好毛笔尖:“毛躁,不是让你看好太傅吗?跑来这里做什么?”

“哥。”

“嗯?”

“太傅没了。”

就在元彻带兵离开京城城门的一个时辰后, 耶律哈格去世了, 卓陀也没从阎王手里抢回人。

他年轻时意气风发,左牵黄右擎苍, 年迈时则幽默风趣,喝酒打呼逗小朋友,教出来的两位儿子都极为优秀,帝王心系天下, 将军坚守国土,一言以蔽之, 是位让人羡煞又喜欢的老爷子。

唯独没得太过突兀。

“太傅……太傅最后醒过一次。”温子远跑得太急了,现在还在缓气,“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下葬, 不要拖至陛下回来, 以及, 以及……”

“以及什么?”

“以及剩下的都拜托你了。”

原来耶律哈格在出事那一瞬间,比沈之屿还要先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竭尽了自己的全力撑到元彻离开,就怕因为自己耽搁大事。

“咔嚓”一声,竹笔杆在沈之屿手中断掉。

今年不是个好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内阁阁臣们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那边刚将藩王小辈的事办完,这边又得指挥布置灵堂。

依照耶律哈格所言,没用太大的排场,更没有通知群臣,有些阴冷的灵堂中,棺椁放在屋子正中央,几只香火烟雾缭绕,留守皇城的鬼戎兵来了一部分,跪在牌位前,无声地往火盆里烧着纸钱他们都是红着眼睛鼻子的,明显已经哭过了。

沈之屿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请大人节哀。”

人群密密麻麻,不知是哪位阁臣先说的这句话,随后,声音此起彼伏。

沈之屿的视线从下马车那刻就紧盯着灵堂,待几乎每个人说完,才回过神来,看见阁臣们眼下的乌青,道:“诸位劳累了,除去今日当值的,其余人先回去休息一天吧。”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当下继续待下去的作用除了碍眼没有别的,纷纷从令拱手告辞。

卓陀上前一步:“大人,您的……”

“我无碍,”沈之屿摆摆手,“你也去休息。”

就这样,方才还拥挤的殿内瞬间被打发走了大半,只剩下沈之屿,温子远,魏喜以及死赖着不肯走的鬼戎兵,鬼戎兵沈之屿不想管了,这些人的身体比文臣们好些,熬一天问题不算太大,魏喜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些点心,递给沈之屿和温子远,低声道:“大人,公子,吃点早……”

“饭”字还没说出口,魏喜就自己闭嘴了。

太压抑了,没人在这时候还会有胃口,强吃也只有吐的份。

沈之屿带着温子远给耶律哈格上了一炷香,磕了四个头,然后跪在蒲团上。

耶律哈格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年迈而像其他老人那样肩背佝偻,脚步蹒跚,他一直勤加锻炼,比一些长期案牍劳形的小伙子体力还要好,若忽略他花白的头发,从后看去,背影的年纪最多四十岁,正处壮年。

而如今,在经历了近一日的伤病猛药折磨后,他无声无息地躺在棺椁里,看上去是那样的……小。

棺椁是实木的,已经盖严了,从外面无法看见死者的面容,也正好,沈之屿没法把老将军的脸和那种蜡黄僵硬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香火的味道有些刺鼻,沈之屿的思绪随之也一并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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