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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时间,都在这一阶段充分弥补, 在外头的人摁响访客铃之前, 司戎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忽然打开的一道幽暗门缝中露出一张脸,他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凭借身高,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来人吓了一跳, 被超出自己预计的设想、被门内黑暗中的这张脸、被更多不可名状的恐怖感。这个人不是温蛮。研究员下意识想要道歉,但他又看到了准确无误的房门号。

褚主任拨开了前头B省研究员的肩膀,由她来掌握话语权。

“温蛮回来了么?我是他的领导,你是?”

房门进而被拉大,走廊上的光亮终于泻了一些进去,使这张挡在房门口的人脸能够看清。褚宁讶异地睁大了眼,看着这个家居服还有些皱褶、明显刚从床上起来的男人用一脸冷淡的不愉快表情回应自己。

“我是温蛮的爱人。”

“我的爱人正在休息,他今天遭遇了一起非常严重的意外,我是多么幸运能够等到他有惊无险地回到我身边。现在他需要一个缓冲的休息时间,我觉得作为上级,应该充分给予这种基本的人道关怀,你说是么,褚主任?”

“司先生……”

男人当面慢条斯理地戴上了他的眼镜,没有西装没有领带,但他的笑容已然是精致的假皮。

“很高兴和您在这一座城市会面,褚主任。”

……

也许是身心俱疲,也许是司戎营造的氛围,温蛮终于在这张陌生城市的陌生床上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他是自然醒,醒来后身边很空荡,他一下子意识到了司戎不在自己身边。

等摸到手机,司戎给的安全感已经传递。他在发送的讯息里告诉温蛮,有温蛮的同事来找,自己先带着他们另开了一间会客室聊一聊,温蛮尽管睡醒了再过来就是。

温蛮才反应过来,这次事件中他疏忽了一件应该及时做的事——和上级汇报。这个不该出现的错误,归因于他是个游离感太强的下属,自我主义在工作中还没有被连根拔起,绝不是领导喜欢的类型。

这件事本来就属于他的工作,更何况现在司戎还在帮他出面。温蛮当即换了身衣服,按照司戎提供的位置寻过去。

打开门,是三方会谈,司戎、褚主任、B省IAIT的研究员都在,气氛却没有想象得那么势同水火。

温蛮的动静引发了所有人的回头,他对一众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司戎身边坐下。司戎先替他出面,打扮却已然和平日那样衣冠楚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摸黑在不惊动温蛮的情况下换好衣服出门的。温蛮想,刚才自己实在是睡得太死了。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哪里哪里。”先开口的是B省的研究员,他很客气地说道,“看到温老师你没有事,我们也算放了心,来之前辜所还再三强调你的安危问题,我现在亲自见到了,才好回去和领导汇报。”

褚主任也问:“怎么样,身体没大碍吧?”

温蛮摇头。至于那些擦伤淤青,方才司戎都逐一为温蛮很细致温柔地处理过了,温蛮也根本不会拿这些伤口向外人诉苦。

“对了,辜所他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送他到特护病房做进一步检查了,有专门医护,温老师不必太担忧。”

“袭击辜所和您的那只凯瑞,我们目前也把它控制住了。”研究员告诉几人,“凯瑞伤得比较严重,右爪被整个撕裂,以我们现有的医疗技术,不可能确保对异种进行肢体缝合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凯瑞它只能这样了。”

凯瑞的伤都是阿戈斯造成的,温蛮无法避免接下来被问及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并不希望那只救过自己的阿戈斯被IAIT过多地注意到。所以温蛮必须要抢先把控话题的走向,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那只异种似乎是有意选中了我们两人,而不是偶然的攻击。为什么?”

对方研究员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起初他似乎并不太愿意正面回答,但在这个空间里,他才是势单力薄的那个。最终,他在权衡之后,适度地给几人透露了一些内幕。

“B省的研究样本很多。”

他苦笑道。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人类社会中的异种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几倍之多。一些冲突,有时候已经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什么所谓的异种是一个相对公开的秘密,在我们这,恐怕就剩‘公开’了吧。”

“情况这么严重?”

褚主任绞着眉。

“最近一段时间,异种甚至和我们IAIT公开地产生了几次冲突……索性伤亡还在可控范围内,所以可能到底还算是‘公开的秘密’吧……”

研究员自嘲式的话,却根本没有引得其他人的附和。虽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无奈和麻木,但什么叫做“伤亡可控”,多少条性命,可以被精准地划分到“可控”呢?

温蛮的心里并不松快,可他还是谨记要在这样的情境中努力把控着话题的走向。

“原来如此,你们有调查过B省异种异动的原因吗?我担心异种这个大群体中出了什么变故,而B省是一个缩影。异种如果变得暴虐无序,不止人类,任何一个种群都有可能是首当其冲的对象。”

“这一点辜所也有提到,所以我们寄希望于在目前的冲突中找到一个突破口,对于这些异种尽可能采取活捉的方式,最好能够理清它们的行为模式和背后的真正原因。温老师,今天后来还有一只异种,您能提供什么相关想法吗?”

话题还是绕回到这里。

配合研究员的请求,温蛮很认真地思索着。

他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他会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期盼的方向,但在温蛮没有把话说出来之前,他们的期盼就只能是期盼。而当温蛮说出他的话,就注定有一部分人的希望落空。

“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睁眼,以为自己会死。”

在场的人为这个答案屏息,好像是为他表现出延迟而来的担忧,真切的、面上的、还有发自内心窒息难过的。

司戎静静地坐着,温蛮来了以后,他就退位让贤,让出语言的权,作壁上观,然后随着温蛮的话变成了僵硬的雕塑。

“但那只异种又把我丢下了,我想它具有一定的智慧,可能发现找错了人?”

唯一的真相掌握在温蛮手里,于是他随意地捏造,把责任和可能推给别人,比如辜擎一。

而他的话,对别人很坏,却对有一个人很好。他就这么不经意地敲碎了在场一座默默的雕塑,把困在石膏里的鲜活生命拽了出来,轻轻拍去他身上狼狈的灰尘,给予他鼓励和安慰。

蛮蛮说谎了。

他应该难得说谎,但表现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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