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3


袋还能不能在了。”

崔冉不由无奈,“又不是你动的手,和你有什么干系?”

急得对面捶胸顿足。

“殿下那个脾气,公子你是头一天知道吗?只要你平安,就是我的脑袋平安了。”

他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处,唉声叹气,“我刚到你身边伺候的时候,你便是病得昏昏沉沉的,看着吓人。这好不容易养好了,才没多久,今日里又落新伤。公子你这,运道有些不好的,我瞧着都心惊肉跳。”

想了想,又嘀咕:“这白龙城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庙是灵验的,往后养好了身子,该去拜一拜的。”

崔冉听着,要是再不截断他的话头,也不知道他能说到哪里去,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另一面,却也觉得颇为有趣。

身上带着伤,原本也够疼的了,要是两个人还一同愁眉苦脸,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这里有没有伤药?”他轻声问。

鹦哥儿这才从絮叨里抽回神来,连忙道:“有的,我刚才讨来的呢,说着话竟给忘了。”

他指一指床边摆的一小罐东西,就道:“公子你别动了,我替你上药。”

被子掀开,身子陡然露到外头,就有几分冷。

他外面的衣衫早已被脱掉了,只余下中衣没有换,此刻一揭开来,便能看见衣料破损翻卷,有血迹渗出来,经过这些时候,已经干涸了,呈现出褐色。

乍一瞧起来,倒不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崔冉望着,却微微出了一下神。

这便是北凉人下手时的力道。哪怕那两名卫兵有心留情,手底下已经减了分寸,又只让他穿着衣裳受刑,仍然力透重衣,皮肉破损。

如果真是剥去衣衫,打到实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

这只是三鞭,便已经如此。

他从前总道,赫连姝待人向来粗暴,不讲什么分寸,尤其脾气上来的时候,手脚重得很,有时疼得令人受不住。如今想来,她却大抵是留了颇多的情面了。

他刚忍不住要苦笑,身上却传来一阵疼痛,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不起,公子。”那边鹦哥儿就慌忙道,“我手上再轻些。”

他脸色白了白,忍过那一阵,摇头道:“无妨,不是你的错。”

血迹风干结成了痂,将皮肉与中衣粘在一处,稍一动便是牵动伤口,避无可避。鹦哥儿应当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神色间颇有些害怕,但仍是尽量轻巧地,替他将中衣解了开来。

伤不如他预想的重。

多亏了那两人留情,虽然皮开肉绽,两道伤痕交错横亘在身上,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腰腹,血迹斑驳,伤痕底下隐约透出淤紫,看起来颇为吓人,但实际伤得并不算深,更不曾伤及筋骨脏腑。

“公子,我,我上药了?”鹦哥儿举着药罐,游移不定。

他点点头,神色平静。

浸过热水的帕子,先将伤口四周的血痂洗净,随后才是药膏被仔仔细细敷在伤处。

疼自然是极疼的,好不容易麻木了些许的伤口,让手一碰,像是重新醒过来似的,立刻又疼得人满头冷汗。

但他无谓去吓着鹦哥儿,只暗暗攥紧了身下床褥,偶有一声痛呼没能忍住,溢了出来,也很快地咽了回去,声音断续低哑,仿佛极轻的哽咽。

疼得气喘的当口,他心里倒还是十分佩服鹦哥儿的。

他们二人都是头一回到王府,赫连姝又尚未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本事,在这样短的时候里,又能寻到屋子,又能讨来药膏的。

那边鹦哥儿手上小心翼翼,还要道:“公子,你忍一忍疼,我替你抹得厚一些,伤没准就好得快些。”

他弯了弯眼角,声音极轻,“好。”

药膏上完,他被重新系上衣服,塞回被子里。

“中衣暂时没有新的可换,得委屈一会儿了。”眼前人一边将药罐子盖回去,一边道,“不过没事,等殿下回来了,应当就有了。”

他听着,不由得略觉得好笑。

听这话,仿佛就把赫连姝当作了内务府管事一般,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找到她头上去。他瞧了床边的人一眼,心里有些想问,也不知道片刻前是谁提起她,便怕得要问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他淡淡道。

身边的人不假思索,“殿下对你那样在意,你的事她不会不管的。”

他闻言,静默了片刻。

伤口犹自疼痛,药膏却清凉,两相交织,颇有些说不清的异样。

“鹦哥儿,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他声音并不大,却难得郑重,搅得鹦哥儿一怔,缩了缩脖子,颇有些胆怯的模样。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只是王府里面,并不只有我们两个。我是无碍的,旁人却不一定了。”他道,“你嘴上不严,在自己屋里说惯了,没准到外面也漏出来,平白惹了别人不痛快。所以,不如绝口不提的好。”

“我知道了。不过,殿下待你好,我觉着,咱们也不用太担心的。”

“鹦哥儿。”

他躺在床上,便见床边一个小脑袋,歪着盯了他半晌,忽地小声问:“公子,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些防备殿下。”

崔冉没意料,他问得这样直,自己也不由得怔了一怔。

要说防备,仿佛显得他有些不识好歹,就像赫连姝气急起来说他的那样,当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毕竟,就算不论别的,单说今日在金殿之上,她为了护他,也颇费了一番用心。在她的母亲和长姐跟前,她若足够聪明,懂得独善其身,原本并不需为他这样一个俘虏多费什么辛苦。

平心而论,这一路上他的确受了她许多关照,要不是她,他未必能活着抵达白龙城。若真要问她待他如何,那公平起见,大约还是当得上一个“好”字的。

但是,这种好,是以尊位对待卑位的姿态,恩赏下来的。

他从前还在宫里的时候,早已经见得多了。主子宠信哪个奴婢,奴婢走到外面就有头脸,在哪里都不缺人阿谀奉承,吃穿用度也一应拣着好的挑。有些心性轻飘的,就活脱拿自己当成了小主子来看,得意洋洋。

但只要哪一日,有一丝错处惹了主子不痛快,就会被打发出去,沦落到内廷各处做苦差。从前的种种光鲜,也如烟消云散。

而如今的他,在赫连姝身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般地位悬殊,倚靠他人活命的日子,半点也不由人。任凭眼前瞧着多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何况赫连姝她,是北凉的皇女,也是领军南征的将领。他的国破家亡,里面也有一份她的功劳。

如果他母皇父后泉下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