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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上了?也是可以。”
他的心陡然漏跳了一下,心口一荡,涌上一阵极难受的恐慌来,手心里立刻就沁了汗。
赫连姝的神色瞬息变了一变,却是展开了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
“果然是大姐,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她闲闲道,“这回,咱们俩可是好到一起去了。”
这话一出口,满殿里的目光便都向她们望去。崔冉也立刻想明白了,那被她这样称呼的人是谁。
北凉的大皇女,赫连姣。
这个人的声名他从前便听说过,她身为诸皇女中年纪最长者,正值壮年,传闻也是颇得大可汗重用的,但南征这样重要的事,她却不曾亲自领军,只由底下的两个妹妹带兵前来。这其间究竟是什么缘故,即便是身为俘虏的陈国人,也向来有些疑惑。
此刻一见,他倒从她那副脸色上,仿佛猜到了一些因由。
但她看起来,也不似是个好相与的人,回头看了赫连姝一眼,挑了挑唇角,笑意极浅,只浮于皮肉。
“听三妹的意思,这是也看上了?”
北凉人的朝堂上,大约规矩不很森严,四下里立刻响起一阵交头接耳。说是窃窃私语,也嫌是轻了,实际上可以称之为小声议论。
王座上的大可汗脸色便有些微妙,只抬眉道:“嗯,这样有意思?”
话里话外,绝不是赞同。
赫连姝脸上的笑容稍顿了顿,随即又扬起来。她与赫连姣站得原本也近,此刻倒很不见外似的,拿肩膀轻撞了撞后者,仿佛姐妹间日常玩笑,全不讲究。
“我说呢,我和大姐从小脾气就相投,小时候连丢着玩的羊骨头,都能瞧上同一块,竟还能打起来,让母亲一手一个拎开了看笑话。”她道,“这么多年了,果然也没变啊。”
身旁的人脸色不动,也不出声。
就见她笑得灿烂,瞧一眼身边人,“不过啊,大姐你可是娶了亲的,府里小侍也有十来个,比不得我,至今连个夫郎还没有呢。你看,要不然就让妹妹一回,行不行?”
乍一看起来,活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模样。
崔冉一怔,有话堵在口中想问她,却也无法,只觉得心头发沉,并不能有半分轻松。
果然,就听赫连姣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家里那个,年纪也不小了,近两年身子也不比我好多少,顶不了什么用了。至于小侍吗,原本也不配拿到台面上来说。”
她半低着头,笑得有些凉,“不过我看上他,也就是回去当个小侍而已,这一点上,咱们都是一样的。要不然,三妹总不会是想把他讨回去,当了王夫吧?”
她不顾赫连姝的脸色微变,话音缓和,不急不躁的。
“听大姐一句劝,这陈国的男人,可当不得正经的夫郎。”
一语既出,满殿里飘过来的目光便有些难以名状。
崔冉站在跟前,无法声响,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金殿之上,无所遁形,迎面便是霜刀雪剑。
他默默瞧着,这赫连姣很是有些难缠,不同于寻常北凉人的直爽洒脱,有一说一,她的城府显然要深上许多,与她对上,很难落好。
赫连姝闷声吃了她一句排揎,也只能道:“我不曾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大姐说得很是,我当记在心中。”
二人还待再说,上面的赫连翡却挪了挪身子,垂眼看过来。
“这副场面,倒是让本汗没有想到了。”
她一出声,众人皆不敢再多话。
只见她目光在两个女儿之间来回了几番,终究是落在赫连姣的身上,定了片刻,像是心里在作考量。
半晌,徐徐道:“既然是老大先开了口,且还要讲一个长幼次序。老三,你便不要同你姐姐再争了。”
顿了顿,又道:“后面还有那样多的呢。”
这话一出来,崔冉就像兜头让人浇了一盆凉水,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心底里连一丝热气儿都提不起来了。
尽管他几日之前,还在同赫连姝说,不过是落到她们这些北凉人手里罢了,碰上谁都是一样。
但他心底里还是知道,其实是不一样的。
在赫连姝手上,不论她如何粗声粗气,讽他笑他,气得他要落泪,其实他知道,她不会要他的命。非但如此,甚至在有些地方,她待他倒还称得上一句有良心。
而要是落到了旁人手里,他是当真看不清自己的命数。
他眼看着赫连姣眉梢微微一挑,露了两分笑意,拱手上前就是要谢恩的模样,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却见赫连姝忽地上前一步,面上带笑,其声朗朗,“母亲,请容女儿禀报。并不是女儿非要同大姐争抢,而是有些事情,女儿必得如实承认,不好叫大姐吃了亏。”
她回过头来,一眼直直望向崔冉,眸子里忽然多了某种他看不明白的神色,坦荡决然,光彩熠熠。
她道:“这个男人,我已经收用过了。”
第40章 40 . 关山沉月(十二) 鞭刑。(二合一)……
话音落地, 像是在这金殿之上投石入水,激起一片涟漪。
百官议论纷纷之间,一旁的赫连姣脸色就变得极不好看, 双眼微微眯起, 目中浮起阴云之色。
王座上的赫连翡也不由倾身向前, 居高临下地, 将目光投向她这个女儿。
“你这话,可确实吗?”
赫连姝仰着脸, 笑意平静,“母亲还不清楚女儿的脾气吗,我从小就是个不会说谎的,有什么都往外倒。为了这, 您不还总说我没出息,比不上二姐沉稳,像个炮仗似的, 有三两点东西就藏不住, 一点就往外蹿。”
说着,还向旁边的赫连姗道:“二姐说呢, 这话我没胡编吧?”
赫连姗原是站定在边上不声响的, 闻言也不由得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显见得是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多少年的话了,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她望一眼王座上面, 笑道,“母亲待咱们姐妹几个,是最疼爱的,也没有少说过我, 偏就你拿到金殿上来丢人了。”
如此一番打趣,倒是显得气氛一时间不那样怪异了。
就听赫连翡干咳了两声,也像是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本汗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气,我都知道。”她望着赫连姝道,“只是老三,你可不要为了看中一个男人,编出些什么来争他。”
这人闻言,立刻就拱了手,将头埋得低低的。
“母亲明鉴,女儿哪敢做出这样没规矩的事。”她道,“只是这男人,我在路途中已经收进帐子里了,军中众人都是瞧见了的,早已经不是处子。我心里极敬重大姐,我用过的,绝没有脸面转手让大姐再用,因而哪怕脸上无光,也要及时讲明,不让大姐吃这个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