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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道,同时就站起身来,转了一下胳膊。

崔冉又是一惊,无奈手被捆着,想躲也无处可去,当真是发了急,仰头喊:“你不许过来。”

面前的人倒当真没动,只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以为本王要干什么?”

“我……”

她仿佛一起身来,便换了个人似的,片刻前那般莫测的笑意落了回去,面容重新笼上一层霜。

“少想不该想的,”她沉声道,“你们陈国人,一个两个的都太不老实,捆起来,省得再动别的心思。”

她不顾他哭求,转身便往外去。

临到门边时,他还听见她道:“本王从前捆战俘的时候,可没人敢有意见。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就你能哭。”

崔冉便是在这张床上,让自己的腰带束着,从晌午坐到了天黑。

没有饭,也没有水,甚至连一个踏进这间屋子的人都没有,外面的院子里亦是一片死寂。他十分疑心,是赫连姝有意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来瞧他。

他起初尚落了几滴泪,只是知道哭也没用,也便止住了。只手上越来越疼,赫连姝用的怕真是战场上捆人的法子,一动也动不得。

及至天暗的时候,既饿且乏,他倒也倚在床头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横竖神智昏沉后,反倒不那么疼一些。

他是让人给喊醒的。

那人动手拍了拍他的脸,不重,但也绝不和气。

“睁眼,有话问你。”

不论是声音,还是说话的口气,他都已经极熟悉了,立刻就醒过来,果然见赫连姝站在眼前。

天已经黑尽了,屋里点了灯火。

只是跟前并不只她一人,她身后还有两个身影,埋着头,跪在地下。

“你做什么?”他疑道。

在她略略让开身子的当口,却就已经看清了。

其中一个是郎中,便是前些天替他诊病,又私下递信给他的,倒也罢了。另一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竟是静王府的孙儿。

先前有一日里,他瞧见一对父子让几个兵拉扯,一时心软,上前去帮,反倒连带着挨了一顿打,为此与赫连姝争起来,惹了她发怒,终究也没能救得了那二人。

其中的那名少年,便是眼前跪着的这个了。

他惊愕不已,抬头便道:“我做的事止于我一人,你别牵连无辜。”

赫连姝一挑眉,没说话,那少年却急着开了口。

“此事里头,原有我的缘故在。”他细声道,“若非我多事,也不至于牵连出这样多祸事来。”

崔冉一时只觉得十分听不明白。

他双手仍让缚在床架子上,既不得端坐,连将自己整理得体面一些亦不能够,在人前极是窘迫。他勉强挪了挪身子,反倒将衣摆弄得更乱,也便罢了。

他顾不得那样多,急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少年还小,跪在赫连姝跟前,想必仍是怕的,肩膀瑟缩着,只话音坚定得很。

“殿下说的那块儿玉佩,原是我在城中拾来的。说是前一支队伍在城中歇脚时,里头有人落下的,小门小户的百姓不识此物,顺手给了我,我却是识得的。”

他道:“我从前出身静王府,一瞧便知道,这般的纹样只有皇家才用。是我糊涂,心里想着,即便是陈国也没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没有福分留用皇家的东西,总该是物归原主才好。”

说着,望一眼身边跪的郎中,“在路上这些日子,皇家的人里头,我也只与九皇子有一面之缘。听闻是在县衙里养着病,正巧要寻郎中来看诊的,我想着便托了郎中,将这玉佩递来,也算是它回到了皇家的手里头。”

崔冉听着这一席话,不免心惊肉跳,只小心觑着赫连姝的脸色。

便听她冷哼了一声,“都落魄到今天这模样了,还皇家呢。你们的皇子,现下是躺在本王的床上。”

他一瞬间皱了眉,又唯恐惹了她恼怒,将面前二人都给折进去,不得不生生忍下,只用力咬着下唇。

那少年就忙不迭地磕头,“都是我脑子笨,求殿下莫要动气。”

赫连姝看了看他,脸色不咸不淡的。

“这话说着,你自己信吗?”

崔冉眼看着那少年脸色发白,手心里就沁了汗。

眼瞧情形不好,他却也不能强闯出去,道是这少年胡言乱语,将罪过全揽回自己身上。谎已经撒到了赫连姝跟前,不论怎样,都是个罪。

这时候,那沉默了许久的郎中,却忽地出了声。

“可不是吗,小人也觉得,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她道,“那日里我被央去,替他们看一看诊,正遇上这小娃娃求我。我一想,也是要往县衙跑一趟,一时发好心,便给应下来了。”

她连连摇头叹气,“要是知道惹出这样大的祸事,我说什么也不趟这样的浑水。”

赫连姝瞧着她,像是有些想发笑。

“你这个城里独一份儿的郎中,一天是有二十四个时辰吧。县衙里这个没用的要你治,军中那些军医治不了的也得你瞧,你倒还有工夫去给这些没钱的男人看诊。”

她道:“本王竟没瞧出来,你才是个活菩萨。”

那郎中在她说话的当口,飞快瞟一眼崔冉,目光复杂难言。崔冉与她视线相对,也没意料自己给她添了这样大的麻烦,她竟还肯帮他,极是惭愧。

她倒是收回眼神去,仍是那天替他看诊的模样,一张脸仿佛枯树皮,微微带两分笑,亦像是冻木了,笑不大起来似的。

只讷讷道:“殿下折煞小人了,也是让他们求得没办法。”

赫连姝冷冷瞧着他们,唇角抿成一线。

崔冉心惊胆战地望着她,良久,见她忽地一个转身,裙角掀起一阵风似的,悚然作响。她回过身来,双目只盯着他,阴沉得怕人。

“下去。”

身后两人怔了怔,亦不敢言,只得收拾起身退下去。

崔冉坐在床头,静等着她要拿他如何处置。

手上却蓦地一松。系在床架子上的结让她给挑了,他的手腕解了束缚,陡然落下来,摔在床上。

被捆了大半天的人,早已脱了力,此刻骤然解开,血猛地往勒痕处涌,反倒是比先前疼得更厉害,且添了一份难耐的酸麻,惹得他“啊”一声低呼出来。

赫连姝瞧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淡淡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

“你的人缘倒好,”她道,“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肯上赶着救你。”

他抱着疼痛的双臂,只不敢同她说话。

经了县令一事,他也算看明白些了,赫连姝是粗鄙蛮夷,但并非没有头脑。他也不知这静王府的孙儿和郎中,如何会赶来替他扯谎,他只心里害怕,这谎并瞒不了她。

他这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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