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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

他没出声。

她抬头扫一眼被燎得发黑的檐角,声音淡淡的,“知道怕,才是聪明人。”

他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仍是不说话。下巴却忽地被挑了起来,他冷不防对上她的双眼,就见里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色。

“你做什么?”他微微发着抖问。

眼前人陡然笑得有些玩味。

“你再怎么说,也是本王的男人。当着她们的面审问你,丢本王的脸,也丢你的体面。”她勾着唇角,指尖轻轻在他下巴上摩挲,“你们陈国的男人,不是最讲这些破烂体面吗。”

她指尖划过处一阵痒,惹得他极不自在,忍不住偏了偏头。下一刻,下巴却被骤然捏住了,其力道之大,让他忍不住疑心自己的骨头要碎在她手中。

“嗯……”他喉中溢出极轻的喘息,“轻些,我受不住了。”

声音低弱微哑,像是院中未散的潮气。

赫连姝的眸子里忽地跳动了一下,闪过某种令他心悸的光彩。

她注视着他,语调突兀地转了一转,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酷果断,反倒变得有点像墙角暗影里的青苔,湿滑晦涩,在不见光的地方蔓延。

“很好,就这样求本王。”

崔冉吃痛,也一时惊住了,怔怔望着她不敢言语。

就见她眼里的神色越发诡异,像是虎豹舔着唇舌,在端详自己鲜美的猎物,目光里兼具着残忍和满足。

“本王很喜欢。”

他在她的凝视之下竟慌了,忽地觉得她此刻的神色,比下颌传来的疼痛更令人惊慌失措。

他也全然不明白,她指的究竟是什么,自己此时狼狈模样,到底是哪里能让她说出这一句喜欢,只无力地抬手轻轻去推她的手,且不敢用力,以免更惹她怒气。

“你别,先,先放开我。”

眼前人微微眯了眯眼,还要说什么,却被院门口骤然一声轻呼打断。

“阿冉。”

赫连姝的眉头蓦地一沉,眼中平添戾气。崔冉在和她一同转头看去的同时,也便辨认出了那一道声音。

竟是崔宜站在院门外面,一身旧棉衣,手上还抱着一个提篮,脸色煞白。

身旁站的是鹦哥儿,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眼见得赫连姝面色不善,到底是鹦哥儿机灵,跑进来行了个礼,忙着道:“殿下恕罪,这是公子的哥哥,说是得了允许,能自由出入县衙探望的。”

他抬起眼,小心觑着她脸色,“奴同他说,公子如今与殿下在一块儿,走不开,只带他回院子里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并不知道您在此处,还请殿下轻罚。”

赫连姝扫了一眼他二人,气得反笑,“本王知道。”

她冷眼瞧着远处的崔宜,“那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崔冉好不容易被她放开,微微喘着气,与那边对望一眼,就从崔宜的脸上看到了极力掩藏的担忧。

他立时明白过来。他事先不知情,今日原只为来瞧他,怕是真的,但进了县衙的门,恐怕便将这一夜里发生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了。此刻还坚持要来,当是放不下心,来救他的。

他在赫连姝身边,不敢言语,只极轻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对面不要引火烧身。

崔宜抿了抿唇,却固执地走上前,福身作礼,“侍身参见殿下。”

大约是瞧他温驯,赫连姝也不与他疾言厉色,只冷冷哼了一声。

崔宜觑着她脸色,又瞧瞧一旁崔冉,软声道:“请殿下恕侍身多嘴,我这弟弟可是哪里不懂规矩,惹恼了殿下,让您动这样大的气?”

崔冉听得心里阵阵发紧,恨不能上前去掩了他的嘴,将他推出门去,无奈有赫连姝在,半分不敢擅动,只得按着心中惴惴,小心看她的神色。

这人闻言,倒也不怒,一张寒霜似的脸反倒还缓和了两分。

“你的弟弟身上,掉出一块儿玉佩。”她淡淡道,“本王没在他身上见过,就问问他,是从哪里来的。”

崔宜微微抬了抬眉,像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似的,脸上绽开笑来。

他原就生得好看,性子又好,一颦一笑皆从容有度,向来是令人如沐春风的。

“侍身还道是什么惹了殿下生气,原来是我的罪过。”他微笑道,“是一块儿挺好的玉,清水绿的,雕的是九尾凰,是不是?”

赫连姝冷冷瞧着他,“你倒也知道得清楚。”

“自然是的,那原就是侍身给他的东西。”他话音不紧不慢的,“先前不是殿下开恩,许我进来瞧他么,那日里他还病得颇厉害,在床上只起不来身,我瞧着也怪吓人的。”

他道:“咱们陈国有一个说法,说是玉养人,但凡家中能够置办的,往往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便往身上戴玉,取的便是一个辟邪挡灾,平平安安的意头。侍身那日里心慌,只盼着他好得快些,便将自个儿身上的玉佩摘下来给了他,未及向殿下禀明。”

他说着,盯一眼崔冉,神情似是无奈,“这实心眼儿的孩子,竟也不知道说,大抵是他心里也怕,说出来是旁人的,便不灵了。”

崔冉竟也不知道,他瞬息之间,竟能编出来这样多,听起来倒仿佛还煞有介事,只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将赫连姝给蒙骗了过去。

他提心吊胆,望着身边的人,就见她脸上微有笑意。

“哦,照这样说,原来是误会一场。”她一字字道,“他并不曾私通外人,与人合谋什么。”

崔宜笑得一派温顺,“都是侍身多事惹祸。阿冉胆子小,要说私通,通的也只能是我这个没用的哥哥罢了。”

他话音未落,赫连姝的脸色却陡然转冷。

“我看你还胡编乱造到什么时候!”

她说着,两步上前,竟径直飞起一脚。

崔冉慌得丢了魂,什么也顾不得了,追上前去抱住她腿,跪在地下,失声道:“求你,都是我一人之过,求你饶了我哥哥。”

被他抱住的人脚下微微一动,怒道:“滚开。”

他紧紧抱着不肯撒手,泪光朦胧间,却见眼前的崔宜虽面容失色,跌坐在地上,赫连姝踢的倒并不是他。

只是他身旁放的竹篮,翻倒在地,里面几个不怎样周正的果子,零零落落滚了一地,也不知道他身无分文,又是大冬天儿里,是从哪里寻来的。

赫连姝垂眸看着两人,话音冰冷,“本王不打男人。”

她盯着崔宜,“你这条舌头倒是挺灵活的。不过前几天,看在你这个好弟弟的份上,本王让尔朱云去关照你,为了给你置办东西,你身边有些什么,她都问了记了,你是不是编谎的时候给急忘了?”

眼前的人脸色就白了一白,坐倒在地上,无可辩驳。

“胆敢说谎欺瞒本王,按我的习惯,是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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