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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悠闲自在,说出的话好似也真有商有量,微笑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们来这一趟,只要东西并不想害人性命,可惜昨夜忙活许久,得到的报酬还凑不齐弟兄们这一趟路费,因此还要辛苦各位父老,各回各家将值钱的东西拿来,也让我们好早些离开,莫真伤了彼此的和气。”
说罢他一拱手,将无耻的抢劫行径说得义正词严,倒像是真为彼此考虑一般。
人群最后面的成南都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要脸!”
霖川知府直到这时才带着十几个衙役姗姗来迟,那男人耐心地等着周围人转达他的话,随后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在那个大腹便便的知府杜明身上,偌大的街道静得落针可闻,杜明虚弱的话便很顺畅地从人群最前头传到最尾:“这事非、非同小可,我们需要多一点时间去筹……”
像是烧红的铁块落进冰水里,人群瞬时骚乱起来,有烈脾性的人再忍受不了,大喊着“我跟你们拼了”拿着铁锹冲上前去,噗嗤一声,高头大马上的土匪神色平静地将铁枪收回,鲜血瞬时洒了满地,那人又抽搐几下,随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周围人在那男子中枪之后惊乱了片刻,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而杜明的脸色亦被吓得惨白,向后面连着退了好几步。
土匪中间的男人面不改色,仍是一副笑得温和的模样,通情达理道:“时间自然是该给,只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走了,还望知府大人送我们五十个人头,也当有个保障。”
所有人都骇了一跳,还以为要当场溅血,那人哈哈大笑两声,似是觉得众人反应十分有趣,戏谑道:“当然不是现在就杀,就宽限给乡亲们一整天的时间,今夜子时,若是不能将足够的财物放至柘林山腰的土地庙前,我们弟兄就带着这五十个人头再逛一番霖川城。”
太阳已在东方露出半个头,男人又迆然坐回木椅上,余不行悄悄地拉成南的胳膊,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他们没再看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脚步匆匆地远离中心街,余不行的脸色难看至极,一边向前走一边快速向成南道:“快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你快去找裴缜,在他那里待着应该是安全的。”
“那你呢?”
“我去春槐街。”
成南的心跳得极快,他惴惴不安又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真的会……”
话未说完,走在前面的余不行戛然停下,成南随后看到了前方路口处的几个官兵,那几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一边走过来一边喝令他们站住,余不行低声道:“跑!”
他们转身便朝来时的路跑去,成南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跳出来,耳边只能听到风声,他什么也想不得,只知道要跑,想活下去就不能被那些人抓住……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没跑多远,前方又迎面逼近几个官兵,与后方追来的人一起将他们夹在中间,插翅难逃。
他们手中皆拿武器,面色狠厉,看起来凶恶如狼狗,成南不合时宜地感到疑惑,既是有如此这般的本事,又为何在那些土匪面前乖顺如兔,只会把武器对向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原来他连这样的想法都是错的,他哪能算得上是普通人,他只是一个叫花子,是霖川城里最末等的存在,也是遇到事情时最先该死去的人。
脸贴着地面被摁倒,两只手被制在背后用粗糙的麻绳牢牢缠住,又向上绕过脖颈用力裹缚一圈,强扯着他抬起头来,这姿势让成南想起来街边被卖的鸡鸭和牲畜。被拽起来后,有人在他后面踹了一脚,脖颈间的绳子一紧,他便被迫跟着朝前走去。
再次回到中心街的一路上,成南始终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他怕得要命,更多的却还是不甘与愤怒,及至看到许多脸熟的乞丐与他一般被绑着押来,有一瞬间他几乎将牙咬碎,拳头狠狠地攥在身侧,第一次以这样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一切。
身后的官兵注意到他紧攥的拳,一棍子重重敲在上面,呵斥让他老实点,成南猛地扭头看向他,野兽般的视线愤恨到令那官兵霎生寒意,敷衍地又嘟囔了两句便赶紧移开了眼。
太阳升起不过丈余,五十个人便凑齐了,打眼望去要么是乞丐流浪汉要么是老弱孤零的难民,他们的命更贱,死了也没人在乎,此生最大的价值或许就是由杜明亲手牵着绳交给了土匪们。
那男人显然也看出来杜明的心思,但他并不在意,仍是温和笑道:“那就子时柘林山恭候。”
清晨尚未彻底散尽的雾气中,流淌过一条长长的黑色的河流,他们被拖拽着走过城中心,走过九孔桥,走过门里门外无数或庆幸或悲悯的注视,就像在享受被强行赋予的一生最高的荣耀。
第59章 命运弄人
霖川城外多山,柘林山只是地处最外围的其中一座,因着前些天刚发过山洪,此时仍能看到被洪水冲击而暴露在外的褐色山体。他们被拽着沿另一条路朝山上走去,除了土匪们偶尔的厉声喝骂,其余被绑住的五十个人没有任何声音,周围树木凋败衰残、枯黄干瘪,衬得周围愈显凄冷,正如他们此时的心境。
过了山腰的土地庙,又往上走了大半个时辰,随着两栋木屋出现在眼前,队伍便停了下来。成南本以为是要把他们关在里面,谁知却又是想错了,眼见着几个土匪卸下身上的东西率先进了屋,其余的人则粗暴地将成南他们拽到木屋旁的十几棵大树下,将他们三五一群地绑在了树干上。
余不行和李老三都与成南离得远,他得使劲背过身才能勉强看到他们,眼神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苦意,亦是同样对眼前处境毫无办法。
成南身边绑着的那人他从未见过,或许是从外地逃难至此的流民,他瘫软着身体,靠树紧紧闭着眼,看起来极度虚弱,先前上山时他便差些昏倒,硬是被麻绳勒着脖子给拽起来,踉跄摇晃着走到这里,现下脖颈上还能看到黑红的血痕,衬得那张削瘦的脸黄白憔悴得骇人。
成南有些担忧地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那人并无回应,也不知究竟听到没有,成南又细细瞧他的胸膛,发现还有起伏,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开口安慰男人,也像是安慰他自己:“到时候大家把银两送来,他们就会把我们放回去了。”
那人脸色如旧,嘴角却忽然极轻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个惨淡的笑。成南看明白了他是在笑自己的话,却仍旧嘴硬道:“一定会没事的。”
他没办法不嘴硬,如果连这点也无法相信,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捱过接下来漫长无比的几个时辰。
一番折腾下来,时候已经过午,那伙人在空地上生火做饭,没一会儿便伴随着粗野笑骂传来食物炙烤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