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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垂死挣扎一番,便听裴铭书开口:“好了,出去吧。”
这是……过了?
裴缜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去,一直快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眼角眉梢忍不住地溢上喜色,这会儿还算得上是半下午,天色尚早,他现在去找成南还能和他玩上许久。
他兴冲冲地往外走,一只脚踏出门槛,身后的裴铭书却突然开口:“等等。”
裴缜心一惊,以为裴铭书后知后觉地要找他麻烦,忐忑难安之下还没等转过头,便听裴铭书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娘真那样说?”
裴缜攥紧拳头,含糊地甩下一句:“说什么,我娘没说什么啊。”
院子里的阳光大好,金灿灿地笼着地面,他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脚步,一旁树上有鸟儿叽叽喳喳地叫,裴缜弯着腰扶住膝盖,半晌笑出声来。他觉得来到霖川之后,裴铭书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没那么难以接近,也不太像原来那个威严肃穆的裴相,而更像是一个父亲。
裴缜心里满满涨涨的,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地想和成南说,溜达半天才在落秋胡同不远的地方找到那小叫花子。
余不行也在,两人靠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远远见他过来,成南收了手里的东西塞进衣裳里,裴缜到时只能见到两个叫花子身前干干净净地仰头冲他笑。
余不行与他见面的次数多了,一开始的那点恭敬淡下去不少,态度随意地开玩笑道:“裴少爷又来了,是不是看上我们阿团了?”
他本就是单纯地贫上一句,也没想着裴缜搭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给裴缜让了地儿。裴缜也不客气,低身在成南旁边坐下,厚着脸皮笑着说了句“可不是”。
余不行笑吟吟地走了,裴缜扭头问成南:“刚才在这做什么呢?”
成南绷着脸摇了摇头,说:“没干什么。”
裴缜看着他,嘿一声乐了。
成南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件事。”从方才余不行的话,他突然想起来昨晚裴铭书的一番误会,当笑话讲给成南听,“昨晚我到家之后,我爹来找我,他见我天天出府还以为我喜欢上了哪家姑娘,说了一堆要行止有度的话,还建议我写信哈哈哈,我明明天天都只和你待在一块……”
成南微微拧眉,奇怪这有什么可乐的,裴缜笑到一半,发现旁边的成南没笑,他自己的笑声突然变得有点干瘪起来,他摸着脑袋扭过头,盯着地面上落的阳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尴尬,脸上不知不觉地飞了红晕。
成南对他的感受毫无所觉,在身后问他:“你的生辰都是怎样过的?”
成南没过过生辰,也不知道别人家的这一天都是怎样过,余不行说他小时候过生辰时会在清晨吃碗面,想要什么小东西爹娘都会给买,但要求太过分当然也不行。
说罢他又摇头,说这都是小门小户的做派,他们哪能想得到裴缜那样的大户人家过生辰会热闹成什么样,各家送的礼估计多得都能从门口溢出来,去年城东杨家的二少爷过生辰,府前停的车轿一条街都盛不下,直至半夜仍能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成南听得直缩脖子,倒不是震惊于那生辰宴的豪奢,而是害怕那个顽劣的杨家二少。
裴缜没料到成南会记得他的生辰,惊喜之下倒是将方才那异样的尴尬消去七八,回头道:“我爹一向不准家里的任何人大办生辰,以前都是一点仪式也没的,今年倒是特别允准可以收些礼物了。”
他见成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没东西可送,连忙道:“也只是我祖母和妹妹而已,你不用管,到时候有好吃的我带出来给你。”
说罢他又有些忍不住想要炫耀,双眼放光道:“我爹说生辰那天我可以去选一匹马,到时候我带你骑马出城去玩。”
成南被吓一跳,连忙摇头:“不要。”
“为什么呀?”裴缜想不明白竟会有男子不喜欢马,惊异道,“你不喜欢骑马吗?”
“不喜欢。”成南答得干脆又坚决,脸色微微泛白,觉得好全的肋骨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并不曾骑过马,却也是真的惧怕那大家伙。几年前他在霖河边上要饭,好端端地靠墙蹲着,什么也没做,杨二少打马经过,突然勒紧马头调转方向朝他踏来,铺天盖地的两团黑色砸下来,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伴随着马上人的啐骂:“臭叫花子看什么看!”
他被那匹马踢断了好几根肋骨,张口便是血沫,发着高烧意识不清地躺了好几天,谁看了都摇头,说伤到肺腑只能等死了。他却没死,硬生生地熬了过来,在第八天的清晨睁开了眼,之后也没用什么药,就这样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只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到马便怕得发抖。
裴缜不知道他的这一番经历,想或许成南只是没骑过,不知道这骑马的好处所以才说不喜欢,等他的黑马牵了回来,到时带着成南去郊外撒一回野,他自会懂得这里面的快活。
他想得摩拳擦掌,只恨不得日子一下就蹿到他的生辰那天。
第18章 黑马
越是心急,日子越不遂人心意,走得慢极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五月二十五那日,天还未亮裴缜便在秦管家房门口蹲着了,巴巴地将人等出来,备了一箩筐好话央求秦庭早些带他去选马。
秦庭本是还有些府中事宜需安排,被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尾巴缠得厉害,最终还是草草交代了下人几句,一大早便带着裴缜出了城。
霖川城外的那个养马人叫赵富,因着提前得了招呼,早就选出了几匹马来,拴在马厩中等着他们到了挑选。
一排过去果真皆是个顶个的好马,裴缜来回走了好几趟,兴奋得鼻息都有些粗重,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哪个都喜欢,哪个都舍不得,恨不得每一匹都牵回家去。
秦管家在旁连声提醒:“少爷,只能选一匹啊,您看上哪一匹了,咱可以把那一匹牵回去……”
他“一匹”“一匹”个不停,裴缜被他念叨得心烦,没好气地说“知道了”,一时之间却仍是难下决断。
正纠结时,他不经意间扫过另一侧的马厩,被其中一匹马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匹体型优美、头细颈高的骏马,黑色皮毛油光水亮,四肢线条刚健流畅,鼻翼上方斜贯着一道伤疤,平白添了几分冰冷的戾气,一双大眼却显得极为干净温和,阳光从马厩上方落下来,将它的瞳底映照出清浅的棕色,莫名让裴缜想起了小叫花子看他时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模样。
赵富见他打量那匹黑马,在旁介绍道:“这也是一匹好马,您看它的肩背四肢,多漂亮又有力气,只不过先前曾被申家买走,不到一月又送了回来,说它脾性暴烈,摔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