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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街边上拣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

太阳一点点高起来,一个老佣人从裴府中出来洒扫,扫把与地面擦出唰啦唰啦的声响;一辆堆满整齐柴火的马车赶进侧巷,柴火一摞摞卸下来送进侧门,马车又空空地赶走;拎着篮子的厨娘买菜回来,街边与人攀谈了好一会儿今日肉的价钱才进了府门;有小厮骑马赶来递上拜帖,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出来,微微带点歉意地笑着说老爷今日不见客……

成南坐在街对面,看着这一切像是另一个世上的事,陌生又新奇。

他虽知道裴缜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裴缜原来是在这样的生活中长大的,那些揣在怀里带给他的糕点原来是从这里拿出去的。

这让成南突然觉得印象中那个咋咋呼呼的人有点陌生。

裴缜这天直到半中午才出门。

一大早他便得了裴铭书的令,让他上午时陪着老太太去街上买东西。裴相一贯缺乏逛街的闲情逸致,早几年开始这样的活就全扔给了裴缜代劳。裴缜对逛街之类的事也无甚兴趣,但家里的第一顶梁柱少有不中用要他代劳的时候,裴缜觉得自己身为第二顶梁柱责无旁贷,因此倒是少有推脱。

规规矩矩地在家用了早饭,收拾完要出门的时候,裴谨却突然不舒服,连着吐了好几回,一张瘦瘦的小脸煞白。

裴铭书拧着眉说今日还是不要出门在家休息吧,裴谨却不愿意,她一月到头也就那么一两回出门的时候,每次都盼上喜上好久,最终裴铭书还是没拗过小女儿,待裴谨歇得差不多脸色缓过来后,便让三人出了门。

裴缜将老太太和谨儿扶上马车后,自己刚打算上去,便听到不远处一声有点怯的“裴缜”。声音熟悉得很,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到了街对面站着的成南。

成南在裴缜刚出府时便看见他了,但守着旁人他不太敢过去,这会见裴缜看过来,他又喊了一句:“裴缜。”

裴缜探身进马车和老太太说了一声,而后快步朝成南走过来,他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意,兴冲冲地问成南:“你怎么来找我了?”

裴老太太和裴谨都正透过车帘往外看,成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裴缜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裴缜顺着他的力道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是因为今早没见着我么,唉都怪我爹,他自己不愿意,非让我……”

“裴缜。”他没说完便被成南打断了,小叫花子松了手,看着他一脸严肃,脸绷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大事。他的个头比裴缜矮些,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时得仰着些下巴看裴缜,阳光透过树影扑在他圆润的下颌线上,显得秀气极了。

不知为何裴缜有一瞬间的心不在焉,“啊”了一声。

成南问:“你是不是又拿我的碗了!”

“啊……啊?”裴缜反应过来,眉头扬起,惊讶道,“你的碗?我什么时候拿了?”

成南心里扑通一声,他细细瞧着裴缜的神色,本资源由滋源君羊已无二儿七五儿吧椅收集发觉不像作伪之后,胸口的跳动几乎是一瞬间便剧烈得令人难以承受,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的碗,你没拿吗?”

“没有……”裴缜话说一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眉间狠狠一蹙,心底也有些慌起来。

看成南这模样,定是有人见他的碗精巧,将其偷走卖钱了。

他后悔不迭,在心底暗暗怪那个多事的瓷匠。他本来只是想在碗的裂痕上补缀些花纹让它不那么难看,结果那瓷匠从方中嘴里听到他的身份,竟是自顾自地用银丝掐了叶的脉络,递给他的时候还挺得意,直夸他自己的手艺是霖川城独一份的,碗上多嵌的银丝不多收裴少爷的钱,就当是和裴府搭上个线。

裴缜当时便不怎么高兴,但他不是一个小事上随意翻脸的性子,又见那银丝掐得着实漂亮,将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碗衬得如同一件工艺品,便也作罢,如数付了瓷匠的手艺费。

现下可好,银丝掐上了,碗整个没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现在不适合讲给成南听,而且说了也没用,他在这其中的责任怎么也摆脱不了。

裴缜一时想不出法子,只能紧张地盯着神色怔怔的成南,搜肠刮肚地想说些什么安慰他,还没等开口,便见小叫花子哆嗦着嘴唇,眼里猝然滚下两颗豆大的泪珠来,然后便连成了线,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裴缜登时被吓了个够呛,结巴着一边胡乱安慰他,一边伸手要给他擦眼泪,被成南攥着拳头一把挥开。

成南剧烈喘息了两下,拳头最终还是没落下去,挂着满脸的泪转身出了巷子。

裴缜在他身后跟着,一迭声地喊“成南”,软着声音向他道歉,保证说一定把碗给找回来。他急得脑袋上都出了一层汗,成南却只是闷头往前走,理也不理一句,裴缜没办法,慌乱之下只得伸手去拽他。

成南遽然转身,力道极大地甩开裴缜的手,通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他,怒声道:“别碰我!”

裴缜自知理亏,蹙着眉走近一步,仍想向成南解释。

成南却猛地向后退去,他浑身都在颤抖,神情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愤恨与坚决:“我再也不要跟你当朋友了!”

他向后又退一步,一字一句地恨声重复道:“我不要跟你当朋友!”

在裴缜怔神的空当,成南转过身朝街的另一头走了,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第13章 见面礼

这天的太阳格外灼烈,将人的眼皮烤得热烘烘地发胀,成南时不时地抬手揉两下,两只眼睛周围都被他搓得通红。

自从见了裴缜后,他的眼泪便没停下来过,没走出多远便在大街上抽泣出了声,好不容易挪到平常要饭的地儿,坐下之后满脑子仍是他那不知踪迹的鲤鱼碗,而稍稍一想,眼底便像贮了一汪泉般汩汩地往外冒水,他只能咬着牙不停地伸手胡乱擦掉。

多么奇怪,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碗罢了,成南却因为它第一次体会到了类似于孤零零的感觉。

以前他从没这样想过,每天起床要饭睡觉按时按点,常去的地儿就那么几个,常走的路也是那么几条,一切都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没什么好想的,现在过惯的日子却好似被啪的一下打碎了,他忽然看到了那碎片中映出的狼狈的自己。

有认识的乞丐从一旁经过,见他靠在墙边抹眼泪,好奇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成南觉得丢人,捂着眼睛摇头,害怕张口说话会泄出哭腔,瘪着嘴怎么也不吭声。那乞丐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便拿着自己的碗在阳光下晃悠悠地走了。

李老三也过来问他。

李老三空有个读书人的旧身份,书里的仁义道德却好似一点都没学到,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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