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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成南圆溜溜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像是在思索,半晌,他终于松口,说:“好吧。”
裴缜的眼猛一亮,瞬时乐起来,冲成南伸出手。
成南没明白,有些懵懂地看着他。小叫花子的瞳仁微微泛棕,在阳光下显得清透又温暖,裴缜看着,心里莫名也暖洋洋的。
他大咧咧地抓过成南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阳光笼罩在上面,将裴缜精细的锦袍和成南脱线的袖口都照成了同样的金色。
裴缜歪着头看着成南笑,俊朗的眉目张扬又随和,他晃晃成南的手,笑着小声地喊:“朋友。”
成南心底的高兴忽然比方才吃枣花糕时还要满。
两人黄昏时在街口分手,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裴缜走了几步,回头又去看成南,见那小叫花子倒是没有一点不舍,拿着碗一步步向前走得稳当。
他的背影混在人群里渐渐远去,空中散着人家开火烧劈柴的味道,这日最后的余晖映在土墙上,将那一小片照得红通通的。
裴缜回过身朝家里走去,心里平静而快乐。
夜里睡觉的时候,余不行抱着铺盖从庙里出来,和成南一起挤在树底下。
天上的星星很多,不停地闪着,数上半天也数不清,后来成南便只是仰头安静地看。他总觉得那些星星很远,但他从未离开过霖川,不知道那么远的地方都有些什么。
夜色愈发深重,庙里没了声响,乞丐们都睡着了,成南也有些犯困,闭上眼将睡未睡时,余不行却凑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地喊:“阿团。”
成南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余不行晃了晃他的肩膀:“阿团,睁下眼。”
成南听话地勉强睁开眼皮,入眼银灿灿的,他没醒透,恍惚间还以为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一颗到眼前,片刻后才意识到那是一小块银子。
他惊讶地要坐起身来,被余不行捂着嘴又摁回去,让他小点声。
余不行把那一小锭碎银塞进他的手心里,又牢牢地帮他握起来,像是怕被庙里的其他乞丐听见,压着声音说:“拿着。”
他声音虽低,却抑制不住满脸的喜色与得意。
“哪儿来的!”成南问。
“那个老来找你的裴少爷给的。”余不行乐道,“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他还让我跟其他乞丐分一分,想啥呢,怎么可能!”
成南眉间蹙起来,把手里的那锭银子又塞回给余不行。
余不行惊讶地“嘿”了一声,发觉声音有些大又连忙压下去。
“你困迷糊了傻阿团,银子!银子你都不要?”
“不要。”成南闷闷地丢下这两个字,裹着褥子翻身背对着余不行,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不要就不要。”余不行在他背后道,“反正你和那裴少爷搞好了关系,以后他也少不了给你银子,这点碎银确实不用放在心上。”
他又窸窸窣窣捣弄了半晌,将那些银子都藏好了,这才躺下,枕着手臂心满意足地睡了。
成南沉默地听着余不行逐渐起来的鼾声,食指在身侧的地面上随意地划着,是裴缜下午时拿着小棍教他写的字。
他想,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要裴缜的银子。他本来就是乞丐,可裴缜要跟他做朋友,他就不那么想在裴缜面前也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叫花子。
第9章 烦人精
两人说得挺好,结果朋友当了没几天成南就有些后悔了。
那天之后,裴缜有事没事就从家里跑出来找成南。许是先前禁了他一个月的足,裴铭书也觉得惩戒得有些狠了,见他成天往外跑竟也没怎么管,裴缜就从早到晚都和成南待在一起。
成南一个人惯了,他很小的时候崔瘸子带着他要饭,经常是将他往墙根上一放,给他两根小棍他自己就能玩上一天,不哭也不闹,谁看了都觉着乖。后来长大了些,可以当个小叫花子跟着老叫花子一起要饭了,崔瘸子和他也常是隔着一段距离各要各的,离近了不行,再好心的人看到两个叫花子也会多掂量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反倒是抢彼此的生意。再后来,崔瘸子死了,变成成南一个人要饭了,他更是常半天说不了两句话,眼睛比嘴要使得勤快得多。
然而裴缜这人,却着实是太能说了些。
从他清晨找到成南蹲在他身边上开始,那张嘴就几乎没闲下来过。
一会儿问成南穿这么少冷不冷,多久能买一次新衣裳,一会儿问他是怎么长那么胖的,问完成南还没怎么着,他自己先觉得有些不妥起来,又连忙找补解释,一连编了好几个胖子成就伟业的故事。成南一开始还不想跟他计较,结果他胖来胖去的说个没完,听得人心头莫名火起,不由恼怒地憋红了一张脸。
他生气了裴缜就消停一会儿,但静不多久他觉得无聊起来,便又嬉皮笑脸地凑近成南跟他搭话,讲京城满街的繁华,公子哥们聚在一起玩的混账游戏……
初时俩人刚做朋友,新鲜劲未过去,裴缜说的东西又是成南从没听过的,倒也算有趣,但再有意思的事儿也不能一刻不停地天天听,裴缜在他耳边上嘚嘚一个白天,夜晚成南回到庙里,裹着褥子躺半天仍旧觉得脑袋嗡嗡响,裴缜的声音还在里面打转。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姑且能忍耐一下。
但自从裴缜跟着他开始,他就一个馍渣渣没再要到过。
他本来就因为胖看着不像个叫花子,一天到晚要不到多少东西,但终归聊胜于无,不算彻底辱没了他们叫花子的名声。
然而裴缜锦衣玉袍地往他旁边一蹲,明晃晃一个大少爷,过路的行人别说往成南的碗里扔铜板了,走过之后还免不了回头多看几眼那个烂碗,猜想是不是哪家少爷爱上了集宝从店里淘来的前朝古物。
裴缜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他每天早晚地给小叫花子带吃的,怎么也比他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地吃得好,他想不明白成南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不比那些过路的陌生人大方得多?
他大着口气跟成南说:“我给你银子啊。”
成南头也不抬,说:“不要。”
“为什么?”
成南不吭声,直到裴缜不停地问得他有些烦了,才又甩出一句:“就是不要。”
他的嘴馋,裴缜带来的许多吃食他又连见都没见过,捧着都小心翼翼的,一块糖恨不能分三天吃,但这些东西终究是多出来的,有是好,没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几天睡不着觉罢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太想继续和裴缜做朋友了,但答应了的事没过两天就要反悔,终究不怎么光彩,裴缜又成天顶着一脸无知无觉的高兴,成南试了又试,还是开不了口。
他于是迂回着问裴缜:“你怎么老不回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