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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一片寂静。
我看了看,黑炭不在客厅。
推开书房门,他已经盖着小花毯躺下了。安静的,黢黑的一坨。
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我还以为洗完澡肯定还有场硬仗等着我呢。
突然有种毛孩子懂事了的欣慰感。
我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按照这种懂事速度,长期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回到卧室,我掀亮阅读灯,探过身从床头柜上拿书看。
取出书签,我从上次看到的地方开始阅读。
……
我往后翻了两页,又翻回去。
我往前翻了两页,又翻回去。
怎么回事?
我怎么沉浸不进去了?
这本风格灰暗的书不是我最喜欢的睡前读物吗?
难道是情绪不对?
我合上书,闭眼感知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情绪。
很平静……
再往深处找一找,往常我的情绪是有一层悲伤的底色的,所以我爱在睡前看一些有共鸣的文字,好让我的入睡不是那么荒凉。
那种悲伤就像一种持续而低频的存在,不去刻意感知的话很难察觉,但它确实一直在。
关键是,我现在怎么有点感受不到了?
在我的感知里,我此刻的内心底色不但不悲伤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
怎么回事?
我心理变态了?就因为没自杀成功?
我下床,穿鞋,绕着床走了一圈,试图回忆起那股曾经陪伴我多年的,淡淡的忧伤。
然而,好像变得更兴奋了……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缝处传来了一阵耳熟的,液体涌动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某个熟悉的家伙此刻正在我的卧室门内慢慢成型……
然后和我面面相觑。
一种诡异的沉默在我俩之间蔓延开来……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缓缓地问。
“哈哈,你房间门隔光效果真的很不错,从外面看起来就跟没开灯一样。”黑炭左顾右盼。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溜进我房间的理由?”我眯起了眼睛。
黑炭往后缩了缩。
“你想趁我睡觉溜进来干嘛?”我不悦地问,“你的床明明在书房。”
“睡在你旁边会踏实一点,”黑炭嗫嚅道,“而且离你近一些,身体就不会那么痛了,我真的没有想对你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身上还在痛呢?”我皱眉问道,从前天晚上把他带回家后他就再也没喊过痛,我以为他已经好了。
“在……”黑炭可怜兮兮地说,整个人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像某种委屈的犬类,“每天,每小时,每分每秒都在痛,但是来到你的家之后就好一些了,如果呆在你身边,就会感觉更好。你比那天你给我的那个止痛贴可管用多了!”
那是因为那个止痛贴就是个临时扯的大忽悠……
我轻咳了声,臊意有点上脸。
“有多痛?”这样问好像不太道德,但我确实希望了解一下。
“要具体说的话,在最初我还没去到公园的时候,我在马路上游荡。马路很危险,我看见过一场车祸。当时那个大叔摔在马路中间,被一辆行驶中的卡车碾过了腿,我第一次听见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看起来真的很痛,我想,我的痛大概和他差不多。”
“这么痛?!”我瞪大了眼睛。
我本以为黑炭口中的痛只是他用来装可怜以骗取我的同情,好让我把他带回家的小技俩。又或者他可能是真的痛,但最多也只是偏头痛之类的常见毛病。
结果现在他告诉我,自己每分每秒都在经历着与车祸同级别的痛楚,这让我由内而外地震撼了。
在这样的剧痛里,他竟然没事人一样和我有说有笑地相处了两天?
我一时感到心下五味杂陈。
这样的剧痛绝不寻常,而他又回忆不起过去。
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天来他只能被动地,惶惑地忍受着这来源不明却猛烈异常的痛楚,而他除了初见那次,再也没有向我求助过。
我一直觉得黑炭的性格就像是个竹筒子,有什么想法都会像豆子一样立刻往外倒,但这么大一件事他却再也没有提过,为什么?
是怕给我添麻烦吗?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待在我身边的话,你的疼痛能缓解多少?”我放轻了声音。
“很多!一大半儿!”像是感觉到了我态度的软化,黑炭的声音变得充满期待。
“嘶……”我倒抽了一口气,竟然能缓解这么多?
我有这么强的药效?
突然觉得自己颇有一些价值。
“而且离你越近的话,疼痛就会越少,昨晚在湖边抱着你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黑炭越说越羞赧,音量逐渐弱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的表情有些破裂。
抱?
除了昨晚的特殊情况,我还从没抱过人。
这个姿势对于一个纯种单身汉来说有些过于热情了。
我看了眼门口,察言观色中的黑炭已经捕捉到了一丝不妙的信息,正在重新耷拉成一只被雨淋湿的犬。
我沉默了会,最终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上来吧,靠着我可以,别抱我,我膈应。”
自己捡回来的小怪物,还能咋地。
第9章 睡觉
【那根不老实的炭】
我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心想黑炭这个名字取得还是不够贴切。
现下我左看他像得寸,右看他像进尺,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大写的得寸进尺!
我刚刚是不是跟他约定好了不许抱我来着?
那现在这个八爪鱼一样紧紧裹在我背后的家伙是谁?!
最开始他上床的时候,确实是保持着一个文明的距离的。
且睡相十分老实,明明是在一个被窝里,他把自己像根炭笔一样笔直地卡在另一侧,给两人之间留下了充足的空间,给我营造了一种身边好像完全没睡人的宽敞错觉,充分表达了他不想被我赶下去的美好愿望。
我还体贴地关照了一句:“可以靠过来些,不然你翻个身就去床下了。”
他纹丝不动,坚定得像个战士。
然而,当我陷入困意开始昏沉时,却模糊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被一阵温暖裹住。
我睡前充了热水袋吗?我迷迷糊糊地想。
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又随着睡意的浪潮起伏起来。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的身后越来越热,那热度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我在变幻的意识里好像光着膀子站在三亚晒最烈的太阳,又好像站在浴室里背朝着开到最高功率的浴霸,我的身上甚至开始微微发汗。
我被热醒了。
身后那家伙仍犹未觉,正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