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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家吗?你要去哪里?”
“你喜欢这里吗?”我问。
“喜欢!”黑炭用力点头。
“那我走之后,这个地方就留给你了,你可以把它当作自己的家。”
“但你最好能像人类一样找份生计,不然你将很难弄到你喜欢的‘温暖’。热水,空调,电暖,这些都需要用钱维持。”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黑炭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长眠之所。”
“什么意思,睡觉难道不该在家里的床上吗?”
我叹了口气:“你还记得碰见我的那个夜晚吗。”
“记得,当时你突然出现在小径上,向我打招呼,还送我礼物,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幸运砸晕了!”
“不,当时我出现在那,并不是为了见你,我只是想去到不远处的那片湖。”
“你去那儿干嘛?”
“我打算跳进去。”
“你要自杀?!”黑炭后退两步。
我平静地看着他。
“不要。”黑炭说。
“你不要自杀。”黑炭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没有说话。我不觉得有和他拉扯或解释的必要。
我会在20:20出门。昨天也是这个点。一种和昨天的自己心照不宣的仪式感。
我的不回应让黑炭越来越焦躁。
他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很重地呼吸着。
手机上的数字跳到了20:20.
我站了起来。
黑炭顿住脚步,即使他没有眼睛,我也能感觉到一阵烧灼的目光正在我的脸上逡巡。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黑炭,再见。”
然后迈步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烫得惊人的手抓住。
我被一股大力带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不许走。”黑炭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咝咝声。
我回头,看见他像岩浆一样融化下去。
很快,他变成了一滩漆黑的液体,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房间的每一个平面扩散。
短短十几秒,我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我被液态的黑炭包围了。
“不要走……你……留下来……”,黑炭神经质的呓语回荡在整个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正站在恶魔的领地。
我的五感仿佛被彻底剥夺,只有恶魔的低吟像混乱扩散的水波,持续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这种压抑疯狂的感觉让我的胸口发紧,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我抓着领口,发软的腿脚半跪在地。
“黑炭。”我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我往地上狠狠抓了一把,浓稠的液体被我抓握在手中,剧烈地扭曲挣扎,但地面依然一片漆黑——黑炭彻底把我和我的房间隔绝开了。
“黑炭!”我厉声喝道。
呓语终于变弱了些。至少我的耳膜不再那么难受了。
“放我出去。”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不要让我讨厌你。”
包围着我的黑暗极其短暂地寂静了一下,呓语再度响起。
仿佛试探般,突然增强,又突然减弱。
来回几次都得不到我的回应后,呓语终于像逐渐褪去的潮水,在我几乎不曾意识到的瞬间彻底消散。
我头顶的天花板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属于卧室的暖光瞬间如流水般从中倾泻下来,兜头洒了我一身。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眯起了眼。
黑炭在观察我,这一束光不是他让步的信号,只是一道审判的聚光灯。
“你开始讨厌我了吗?”
黑炭轻轻地问。
我感到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我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此刻在我身边涌动的黑色黏液,温度低的吓人。
“不讨厌。”
我站在光柱下,直视着对面起伏的漆黑墙面。
我感到身边的温度开始有了回暖。
“但你以这种方式阻挠我,让我感觉到了威胁。”我拧眉补充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黑暗以我头顶的圆形光洞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褪去。
最后悉数在我面前的一处汇合,重新聚拢成了我所熟悉的黑炭的模样。
他上前拉我的手,不明显的面部轮廓都能看出颓丧的神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吓到你的。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手正在轻微颤抖。我感到他的手心忽冷忽热。
肢体语言是诚实的,我相信如果此刻我不给他顺毛的话,他会在下一秒变得比刚才更疯。
所以我摸了摸他的头:“我不走了,今晚就先这样吧。”
黑炭猛地抬起头,面部轮廓都在一瞬间舒展开来,他的声线充满着无法抑制的惊喜:“真的吗?!”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脑袋:“去洗澡吧,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怪脏的。”
给黑炭放好洗澡水后,我看着他踏了进去。
热水澡,有助于舒缓精神,放松紧绷的神经,让人更快地进入深度睡眠。
第6章 跳湖
【丧逼要跳湖】
凌晨时分,我在床上睁开了眼。
在这之前,我先是耐心地等待着警惕我离开的黑炭陷入沉睡,然后等待小花毯和变成黑团的主人一起飞上天花板,最后静静等待着来自头顶的轻微鼾声变得均匀而绵长,才撤下了熟睡的伪装。
我小心翼翼穿上拖鞋,从床头拿上大衣,打开一条门缝溜出了卧室。
我的出逃很顺利,直到我踏进公园,身后都没有出现某个漆黑的追兵。
我站在昨日站过的路灯下,点燃了一支烟。
午夜的公园已熄灭了所有光源,只剩远处居民区的一些灯光,毛毛刺刺地闪烁在凉风里。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满含尼古丁气息的烟雾,心情复杂地想着为何自己本该体面不被打扰的自杀,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颇具荒诞意味的出逃。
我心绪不宁地抓了抓头。黑炭。
像一头左冲右突的豪猪,在我生命的终末强行地闯了进来。
甚至在我即将继续执行自杀计划的此刻,他也像某种不讨喜的鸟类,在我的脑海里肆无忌惮地穿梭。
我抬起夹烟的左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终究垂头,爆了句粗口。
一盒烟逐渐见底。
浓白的烟雾从鼻腔流进肺叶,又自唇齿逸散至夜色,我的心绪逐渐在这种流动里平静下来。
冷风吸久了呼吸道也干涩,我咳嗽了两声,一切仿佛与昨日并轨,我寻回了那种心无旁骛的情绪体验,于是我将手揣入兜中,转身走上了一旁的林中幽径。
因为时间的缘故,此刻的树林愈发暗的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