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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产生了感应,把嬴政推回这世界后强行苏醒,天知道他还会睡多久。

记忆里,小孩还停留在可爱的小不点穿着粉粉的衣服,一睁眼,小孩已经长大了。

眉峰微斜,眼睛深邃,神色冰冷。

很冷。

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然后视若空气一般,挪开了视线。

赵政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嬴政看都不看他:“你滚回去。”

赵政沉默了一下,“一分钟,我向你解释。”

嬴政:“滚。”

赵政反而离他更近,一把抓住他的手,想叫一声小孩,觉得不合时宜了,直接道:“说完我就走。”

嬴政不想理他,要不是忍着,他真想把这个人掐死算了,这样他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丢下他不管。

转念一想,觉得可笑极了。

赵政想要开口解释时,忽然看见他笑了一下。

那笑说不上来,很复杂,绝望又决绝,自嘲又讥讽,被这么一看,他说不出任何的话。

什么理由都是苍白的,无法弥补这么多年的缺席。

他顿了顿,低声道:“抱歉,是我不好。”

嬴政做好了准备听他的解释。

这么多年的等待、怀疑、绝望、疯狂……已经无法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他心里有怨气,有愤怒,他长大了,不再是哄两声就能好的小孩子了。

赵政说完,就没了下文。

嬴政等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说完了?”

赵政认定他现在处在一个需要泄愤的状态,给了台阶:“如果你愿意听,我会解释。如果不愿意,随你处置。”

嬴政漂亮的眉尾不可察觉地扬了下,浑不在意:“处置你?谁能?我能怎么做?杀了你吗?”

赵政不说话,目光落在他脸上,又收回。

嬴政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忽然明白他是在激自己,想让自己把怒火发泄出来,故意气他。

他心里狠狠地梗了一下:“你走。”

赵政眨眨眼,点点头,还真的起身就走。

没走两步,花瓶落地碎了的声音传来。

他转身。

嬴政坐在榻上,一只手扶着案台,面无表情地把另一个成对的花瓶扫了下去。

“走啊。”他说。

赵政垂眸看了眼地上那摔得稀碎的青琉璃,懒得装了,跟这个年纪的小孩就不能惯着他,就得跟他杠。

不杠他,他更要找茬。

他道:“摔东西,你幼不幼稚。”

嬴政当着他的面又推掉了展示架上的一块完整玉器:“二十一岁,应该不幼稚了?”

赵政的眼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这是西周的。”

嬴政又推了一个象牙器。

赵政认出这个是商代的,磨了磨牙。

再说话是不是就要推夏朝的了。

他走,小孩要摔东西,顶嘴,要摔东西。

怎么着都得摔东西。

他索性走到展示柜前,一只手搭在一件夏朝物件的边缘,低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嬴政:“我替你摔,怕累着你。”

嬴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过头,又咳嗽起来。

赵政目光一暗,想要伸手搀扶他,终是没能动作。

他知道只会适得其反。

目光将嬴政悄然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瘦得可怕。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几乎没有颜色。

最心疼的的是那双眼睛,记忆里总是亮晶晶的,像一颗水里浸过的黑琉璃,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光华,只有死寂和枯槁。

眼底的乌青也很重。

就是一副病态。

他的心要命地绞痛起来。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他说,声音有些发紧,发颤,“有什么情绪,你发泄在我身上,别糟践自己。”

嬴政披上了被子,把自己遮起来,不在意道:“我很好。”

赵政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性子气到,俯身去抓他的手。

嬴政避开他,一次,两次,最后被他逼到角落,闪不开了。手腕被赵政捏住,细细的,几乎没有肉,赵政将袖口往上一扯,那手臂白得不像话,也瘦得不像话。

连小时候的丰腴都没了,消瘦得有些可怕。

他目光暗了好几层,咬着牙,去解嬴政的衣襟。

嬴政打开他的手。

赵政紧着嗓子:“让我看看。”

只是嬴政病了太久,又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拼力气完全不行。赵政稍稍动点真格,就轻而易举又不容拒绝地扯开了他的衣服。

嬴政躺在他身下,因为刚才的反抗而轻轻喘息,双手被赵政按在了头顶,语气十分冰冷地踢了下:“滚开。”

赵政置若罔闻,目光落在他瘦得仿佛见骨的身体上,闭了下眼,同时将衣服收拢,裹住嬴政。

他忍着情绪,因此说得不连贯:“怎么会这样?”

嬴政冷着眉目还在挣扎。

赵政不敢用力,怕弄疼他伤到他,松开手。

嬴政松了一口气,扯过被子,声音些许粗哑:“滚……”

话未落,赵政便将他抱了个满怀,颤颤的吻过他的鬓边和眉眼,声音干涩,带着哽咽的意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语言在此刻毫无作用。

这样近的距离令一切都缓和了几分,嬴政的心揪起来,脑海中闪过那天看到的幻象,那些漫开的血,消失的呼吸,死寂的大殿。

就是在这里,沙丘。

比起十年的未知等待,真切的死亡和分离更让他恐惧。

赵政回来了,他纵然生气、委屈,内心深处,是见到他的欢喜和安心。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绷紧的肩颈放松下来,闭着眼,怒火被冲淡后,更多的情绪全都涌出来,冲垮他冰冷的眉目和坚固的心防。

赵政的吻非常小心纯粹,没有任何情|欲,就像舐犊情深一般,细细地、心疼地吻过嬴政的眼睛、脸颊、鼻梁。

嬴政的火气渐渐消弭,慢慢在这细腻的吻啄中红了脸,只是很浅很浅,像是白色花瓣上染了一层淡淡的水粉。他不自在地后退了点,垂着眸,微微别过头,轻声嗤道:“这是什么,惩罚?”

赵政停住动作,视线垂落,落在嬴政长长的微卷的眼睫上,声音有些湿润:“嗯,惩罚。”

那个昏暗角落里发生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在昨天,可是眼前的人却足足记了十年。

嬴政和他对上视线,又像小时候那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旋即一别肩,从他怀里出来,挪到一旁,瞪他一眼。

才不是惩罚。

他二十一岁了,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这一眼带着警示和迁怒的意味,赵政却总觉得像是撒娇。

尽管这人的眉眼冰冰冷冷的。

他倾身看着嬴政,低声道:“我知错了,原谅我吧。”

眼睛水灵灵的,带着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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