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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野种!”
顾南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眼眶通红,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打架,后果却很严重。
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是野种,都是听大人说的,而他第一次反抗造成的结果,就是闻讯而来的大人们用更恶毒的言辞咒骂他,他想走走不了,被人拎在手里,直面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
“小小年纪就会打人了,你爸妈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成天脏兮兮的也不去幼儿园,说你是没人要的野种哪错了?”
“你别说还真是,这孩子长得一点不像老顾家那小子,说不定真的是偷人的野种。”
“他妈不是护士吗?我看着齐整整的,怎么会把亲生儿子养成这样?说不定是他爸在外面搞出人命了,人家不要这个孩子,他才把孩子带回家扔给老婆带。”
“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啊?”
“怎么不愿意?他妈不是外地的吗?要不是嫁给姓顾那小子,怎么可能在北市落户?”
“啧啧啧,这一家子真够乱的,爸爸是赌鬼,妈妈是拜金女,儿子是野种,可真够齐整……嘿这小杂碎居然敢踢我!”
“别别别,别打,当心哪打出问题来脱不了手。那一家子,再不管孩子,讹人的本事总是有的,你也不想沾一身腥吧?”
“妈的晦气!滚滚滚!看到你就恶心!你们也是,以后不许跟他玩!看他脏兮兮那个样儿,你们也想跟他一样以后当乞丐啊!”
顾南被推到在地,膝盖和手掌都磨破了皮,但他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我有爸爸妈妈!
可是他的爸爸妈妈是怎么对他的呢?他们无视了他身上的伤,知道他打了别人家小孩后,又打了他,从此不许他下楼玩,只能待在房间里。
要不是后来上小学时,周围人背后嚼舌根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居委会的人,他们可能都不会让他去读书。
许是天资聪颖,他没上过幼儿园,没上过学前班,却能很快理解老师讲的课,并举一反三,第一次考试就拿了所有科目满分的好成绩。
那是他第一次被父母表扬,一向冷漠的母亲甚至还摸了摸他的头。
温暖的手掌拂过头顶,带来的触感震撼了顾南幼小的心灵,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爸爸妈妈不是不喜欢他,是他做得不够好。
……是了,一切的源头就在这。
顾南沐浴在黄昏橙红色的阳光中,泪流满面。
他从不反抗父母,哪怕长大成人也一直在忍耐,是因为他害怕,害怕没人爱他。
哪怕高三时母亲忽然让他去医院抽血做检查,他虽觉得奇怪,却也顺从地去了。高考前几天她哭求着他签了骨髓捐证同意书,并发誓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时,他在她的眼泪攻势下也签了。
之后连续四五天注射动员剂时,他还特意问过母亲,会不会影响高考,她都说不会。直到高考前一天躺上手术台时他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抽了骨髓就能去考试。
结果等手术完成,他整个人都痛得无法动弹,别说是考试了,连床都下不了。直到两天后他才勉强能下床,而这时高考已经结束了。
接受骨髓捐赠的那家人给他请了护工,让他住在最高档的病房里,每天还有营养师给他做一日三餐,但他的父母就像消失了一样,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出院那天顾南恢复得很好,却永远失去了未来,失去了他一直妄想得到的,来自父母的爱。
第52章 猛兽
“小陶总,顾南还是没出来……他午饭都没吃,会不会……”李升平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拉长的话尾听着充满了不详的征兆。
陶最皱了皱眉,尽力想压下心头的不快,但开口还是带了几分怒气:“会什么?一两顿没吃而已,饿不死人。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帮陈鹿剪片子。”
“……哦。”
挂断电话,陶最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两圈,心里越想越没底。
会不会真出什么事了?上午回酒店时顾南的状态就不太对,不说话也不理人……他那番话确实是经验之谈,但和顾南的经历也对不上啊?万一顾南不吃他这套就吃主角受那套柔情攻势呢?
……他现在再转换策略能行吗?
要不要去看看?问题能不能解决都不重要,要是人被他几句话给说没了,那他上哪说理去?
想到这,陶最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冲出房间,连电梯都没坐,直接爬楼梯冲到了顾南所在的楼层,一直跑到房间门口才停下脚步,喘了好一会等气儿喘匀了,才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见门里没动静,陶最稍微使了点劲,边敲边喊:“顾南,去吃饭了!顾南!”
门里还是没动静。
陶最有些急了,忍住踹门的冲动,从兜里摸出手机就给顾南打了过去。电话打通了,隔着门隐约能听到手机铃声,可是直到超时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这下陶最是彻底慌了,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他一下子扑到门上连吼带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和颤抖。
“顾南!顾南!别做傻事啊顾南!!大不了我们不拍了!我有钱,可以解约!顾南!!!”
震天响的踹门声把整层楼的人都给叫了出来,吴筝、田修筠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最踹门,愣了一秒才围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陶总你这是……?”
陶最这个时候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眼角红得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顾南他……”
没等他把话说完,门开了,顾南顶着一头泡泡,下半身裹着浴巾,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后,既焦急又茫然地看着众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筝上下打量顾南,表情一言难尽:“……你在洗澡?”
“啊……嗯。”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解释吗?顾南迷茫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陶最脸上。看到他发红的眼尾和欲掉不掉的眼泪,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洗澡?”田修筠忽然问道。
顾南瞄了他一眼,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刚刚……有些难受,洗了把脸,结果把衣服打湿了,所以就顺便……”
“顺便就洗了个澡,是吧?”陶最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大有“你敢说是我就杀了你”的意味。
顾南咽了口唾沫:“那个……”
“洗澡是吧?走,继续洗,我看着你洗!”陶最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一把把人推进门,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哐地一声甩上门。
“这……”同住这一层的几个剧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紧闭的房门,最后看向吴筝。
吴筝摆摆手:“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