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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母为了生儿子的事倍受折磨最终殒命,她的继母与她在恶婆婆手下相依为命,恐怕她比任何一个女子都更渴望一个孩子的诞生。夫君和他的家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只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才是与她最亲近的。
王弗并不想谴责她什么,只有心疼和遗憾,帮她开了安胎药,嘱咐了一些孕妇需要注意的事,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苏轼听说史容华怀了孕,开心之余,也有些担忧,他与王弗一向注意避孕,就是怕王弗受不了生育之苦,史容华比王弗还小两岁,当时他也反复提醒过苏辙了,没想到史容华还是先王弗一步怀上了。
史容华怀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家,苏洵和程氏显然十分高兴,八娘还十分不解地问王弗:“你比六娘身体好,还先进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轼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成亲也不过两年而
已。”
王弗却有着更深的忧虑——她知道历史上的“王弗”和史氏并没有跟随苏家父子进京,那么史容华在此期间就不应该怀孕,而且她不知道苏辙的孩子都是什么时候生的,只知道苏轼的第一个孩子苏迈,也就是与“王弗”的孩子,是在为程氏守孝之后怀上并出生的。
那么,这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到底能不能顺利出生呢?
如果她能够知道得更多一点就好了。
“哇,家里要有弟弟妹妹来陪我玩了吗?”王弗正头疼,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童言童语,小石头趴在她的膝上,小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大舅母怎么了?”
对了!小石头!他也是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王弗高兴地抱起小石头亲了一口,她真傻啊,命运已经开始改变了不是吗?改变的证明,就在她的身边,苏八娘和小石头,这对死里逃生的母子,如今健康活泼,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活得比她久。
小石头也回了她一个吻,“咯咯”地笑着。
王弗又开心起来,忙着去抓药,研究药方,还有准备一些新生儿需要的用品,现在是九月底,这孩子竟然要赶在明年金榜揭晓的时候出生,也真是太巧了。
程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到时候若是苏轼和苏辙高中,这孩子又出生,那就是三喜临门,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极好的征兆,预示着苏家将会兴旺繁荣。
只是,晚间苏轼睡前似乎叹了口气,口中咕哝着什么,夜里做梦话一直说着“输了”、“慢了一步”什么的。
第132章
又是一岁年节时, 这一年苏家在东京过年, 意义格外不同。
自入冬月, 就一直大雪不停,每日清晨, 苏家人都是听着外头清理街道积雪的杂乱忙音起来的。城市里的人, 明显没有益州府城外孙家庄的人起得早,除了赶早上朝点卯的官员们, 卖酒菜点心的铺子都比平时开门晚。若是裹了长袄出门去瞧,就可以发现, 街上稀稀落落地走着懒散的城市居民, 偶尔一辆马车经过,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马蹄打了滑。熙熙攘攘的街道便这样冷落下来了,只有少数几个酒楼瓦子还顾客盈门,大型集市上才看得见挎着篮子出来采购的人们。
王弗穿了一身银红色镶毛边的小袄, 又轻又薄, 花色只是简单的海棠缠枝,却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苏轼站在她身侧, 同样轻薄的皂色直直,外头套着件深色道氅, 样式也极简单。
“你做了这么两身衣裳, 偏偏拉着我出门来,是故意引人围观的么?”
王弗的手插在毛茸茸的护手里,宛若最正宗的东京城“笼袖骄民”, 挽着苏轼的胳膊,坦然地穿街过巷,笑着说:“苏哥哥今日生辰,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这两身衣服,是她新研究出来的羽绒服,用封闭性最好的布料做面,最轻柔的鸭绒填充,精工制作,既保留了宋代服饰的形,又线条流畅,十分贴身,起到了很好的保暖作用。更何况他们里面还穿了细羊毛做的秋衣秋裤,鞋里填了最保暖的毛皮,又是步行,全身都在发热。这种衣物暂时还只有王弗的亲朋好友有个两三件,她是优先送老人和妇女,像范纯仁、沈括这样的年轻人,都没能分得一件。
“庆祝生辰?为何不在家里?”
苏轼的生辰在十二月十九日,他今年虚岁二十一,事实上他才刚刚度过十九岁,不过古人崇尚长寿,他这样平白无故地加了两岁,还一直被人羡慕呢。
今日,是他二十岁的生辰,真正意义上的弱冠之年。
“外头热闹呢!”王弗笑意嫣然,苏轼便知道她这是在家里待得太久,想寻个由头出来逛逛。没办法,前些天一直大雪纷飞,为了安全,程氏都不许他们出门了,连苏洵收到的各方邀约,都一一推辞了。
王弗和苏轼一起进了和乐楼,这里的掌柜与他们相熟,看见他们来了,热情地迎上来,问道:“十娘子,今日是在小山月用饭?娘子吩咐的,都准备好了。”
“好,多谢,你忙吧,我们自去。”
“你提前安排过?是什么?”苏轼兴致盎然,追着她问,王弗却是笑而不语。
苏轼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背表示不满。
等两人进了包间,苏轼才发现房中已经备好了火锅,就等着他们入座,而房间中央多了一个台子,一块白色的幕布挡在正中。
王弗让他坐在桌旁,自己躲在了幕布后,捣鼓了一阵后,忽然一声轻咳,“铛铛”敲了两声小锣,便见幕布后“走”出来一个人影,尖着嗓子喊:“苏哥哥!苏哥哥!”
苏轼莞尔,知道这是她精心准备的布偶戏,之前看到她手上套着眉目、手脚俱全的布娃娃逗弄小石头,没想到现在拿这东西来哄他。
这边又冒出个高一点的男装人偶,粗声粗气地回:“王家妹妹。”
“叫我‘十娘’就好了!”
“好,十娘会医术吗?读书吗?最喜欢的诗人是哪一个?”
“……”
初见时他鲁莽青涩,她灵动活泼,那时候两人都未曾想过,会成为彼此的另一半。
王弗忽而变换声音,把小时候两人的相处细节描述出来,绘声绘色,苏轼一下子就看得入了迷。
一时回望,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如何迟钝,明明早已把对方放在了心上。
“听说晴天打伞会秃头。”
“娇气包,怎么又打着伞?”
“愿十娘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冬寒,望善自珍重。”
“青李芬芳,酸杏解渴,家花不如野花香。”
“但将此景与十娘共赏。”
“十娘!好久不见!”
声声句句,都是他们相处的点滴,同样镌刻在苏轼的心底,从不曾染上尘埃,或许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