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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风景,来来来,我教你一首简单的,也好充个场面。”

“我不学。”王弗抬脚就想溜。

“咦,这张琴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苏轼咕哝着,一边用手去摸琴的背面。王弗后背挺直,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按住了琴身,满脸堆笑:“我学,我可想学了,现在就教我吧。”

“这张琴后面好像有字,你等等,我先看看。”苏轼掰开她的手,非要把琴身翻过来,王弗又一次按住琴身,十分急躁地说:“古琴身上有字不是很正常吗?我拿到琴的时候都仔细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让我看,那我自己猜吧,是什么呢?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是——‘岁岁绮年,与君共度’?”苏轼轻喟一声,把王弗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脖子,“拿到这张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十娘。”

岁岁绮年,与君共度。

深刻于古琴深处的,隐秘而不为人知的,祈愿。

如果不是太过兴奋,日夜练琴,对这张琴了如指掌,他不会发现这行蝇头小楷,但那时,他只当这行字是前人刻下的。后来与王弗成亲,她带来了一张名叫“绮年”的古琴,对他说,“岁岁”的名字是她取的,取“岁岁平安”之意,他才彻底明白。

王弗是一个务实的人,她的文采实在匮乏,又不想用那些看似美好,背后却藏着悲伤故事的诗句,想破了脑袋,也只用了这么两句简单直白的话。

她的耳尖通红,闭着眼睛不肯说话。偷偷表白却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世上最恐怖、最难堪的事。王弗前世从小被奶奶养大,性格高傲孤僻,即使这辈子有所改善,可以和人撒娇耍赖,但对自己的父母亲人说“爱”,和对自己仰慕多年的人说“爱”,是完全不同的,后者,会让她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

苏轼亲了亲她的眉梢,看见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渗出来,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叹着气说:“怎么就哭了?欢喜我,难道是件丢脸的事么?十娘,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少年之时,我常常会想,十娘是怎么看我的?十娘对我,会不会像我对她那样,怀着这样不可与人诉说,只能在深夜独自品味的心思?这一生,得十娘厚爱,是我最幸运的地方。”

“你会笑话我的,别人也会笑话我——”王弗压着哭腔,一抽一抽的,煞是可爱。

苏轼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慰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至于旁人,你都藏得这么深了,连我都险些被你欺瞒过去,他们怎么会知道?”

“那……不许和别人说!”

“不说不说,别哭了,我教你弹琴,来,手指按这里,拨一下,对,再按这里——”

一阵流畅的琴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苏轼看着挣脱他双手掌控的王弗,手指穿飞,显然不是如她所说,不识琴谱,不懂琴音。

“十娘你——会弹琴?”苏轼目瞪口呆。

“对啊,每次你偷偷对我弹琴,我都懂呀,噫!都是些缠缠绵绵的调子,还骗我是《高山》、《流水》,假道学,假儒生,真不知羞——”苏轼一把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把琴夺走,落荒而逃。

“等等呀,不再听一听你平时弹的曲子吗?我都悄悄录下了曲谱,就在

书架上第三排最里边,我背得可熟了,我还会弹哦!”

少年啊,做人呢,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就自求多福,看看自己有没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吧!

直到子时末,苏轼才悄悄打开房门溜进来,本以为王弗都睡了,谁料进门一看,王弗正坐在灯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灯花。

听到门口的动静,王弗回头一笑,甜甜腻腻地唤他:“官人,回来了呀?书读完了?”

苏轼尴尬地一笑,避开她的视线,自己把外衣脱了,钻进了被子。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床榻旁边坐了个人,一阵清风扑到脸上,是王弗在拿着团扇给他扇风。

夏日天热,苏轼又阳气重,容易出汗,王弗往往会把他推到床边上,不肯让他靠近自己。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轼只能僵直了身子,屏住呼吸,假装睡熟了的样子。

“官人,你热不热啊?”王弗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呼出一口热气,钻进了他的耳朵。她冰凉的双手攀上苏轼的脸颊、脖颈,向被褥深处去了。

突然,苏轼双眸睁开,浑身一弹,一只手从被子里猛然伸出来,攥住了王弗的手,把她拉到了床榻里边。

“你再作乱,今晚就不用睡了。”

“不睡就不睡,明日要读书的,可不是我。”

灯花落尽,整个房间陷入无边黑暗之中,明月清辉透过雕花格窗洒落在地,帐幔中传来伊人的窃窃耳语,和沉重的喘息声。

第130章

八月, 苏轼和苏辙下场考试, 一入贡院, 就是好几天,程氏每日望天, 盼着天气不要太热, 也不要下雨,以免影响到苏轼和苏辙的发挥。王弗知道这次考试的最终结果, 自然是悠闲自得,打理着陶然居新品上市的事情, 而史容华, 她性格本就淡定,看王弗漫不经心, 渐渐也就定下了心思,继续和王弗研究新画法。

每到秋试的季节,整个东京就成了诗文的天下,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 到处都是讨论这场考试的人。他们对各州府才华出众的人了如指掌,样貌、籍贯、家庭情况、文章风格, 都能拿出来剖析成一篇大长文,然而苏轼和苏辙是没有参加过乡试的, 仅凭一些曾经发表过的文章, 也很难让人一下子注意到,他们也在此次考试的举子之列。

当然,比八卦更活跃的是婚恋市场, 打算榜下捉婿的人天天在贡院外头徘徊,比举子家长还忧心他们的考试成绩,就等着他们快快考完,把新科进士收入彀中。

八娘还以此戏弄过王弗和史容华,毕竟如果不是先下手为强了,过几天被“抓走”的人中,肯定有她们的官人。

王弗回她:“将来小石头金榜题名,你的任务可比我们更艰巨啊,于千军万马之中挑选出来一个温柔贤淑、合心合意的娘子,不啻于蟾宫折桂吧?”

史容华哈哈大笑,连八娘都忍不住拿着帕子去打她。

不过,这一次考试是府试,之后还有礼部的初试和复试,最后才是殿试,这一连串考试一直要持续到明年四月,到那时还在考中之列的,才是新科进士。

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苏轼与苏辙双双考中,名次还很靠前。苏洵为此十分高兴,定了樊楼的席面来庆祝,全家人换上新装,一起出了门。

府试成绩出来,全城自然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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