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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得东倒西歪。
而旁边,是装模作样来“体察民情”的朱允。
朱允之前和他结怨,虽然坑了他一笔,可心中还是没有打消怨恨,如今赵少伯困难,他自然要来落井下石。
朱允一身绫罗绸缎,圆滚滚的身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个裹着绸缎的大肉球,经过好几个月的累积,他的脸上也多了一圈横肉,显得那张本就圆的脸越发油腻了。
“赵老爷,没看出来你还会种地啊,哎哟,这旁边是你的地?真是不好意思,本官没有管好马儿,叫它不小心踩了你的麦子,赵老爷不会生气吧?”
赵少伯一口气憋在心中,脸色难看:“既然是不小心踩踏,还请县太爷将马儿赶离,莫要踩着其他小麦。”
朱允置若罔闻,反而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色:“赵老爷倒是好自在,在这山清水秀之地搭了一间茅草屋……怎么,赵老爷是想种一辈子地吗?”
赵少伯懒得理他,起身就要去将地里的马儿赶出来,却被朱允身边的侍卫拦住。
现在他是一介平民百姓,若是和朱允硬碰硬,讨不着好,他只能忍了又忍:“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朱允笑道:“既然我的马儿喜欢你的麦子,那本官就将这块地买下来吧!”
他吩咐身边的人:“你拿着我的印,去将手续办全了,半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这块地挂在我名下。”
身边之人点头哈腰,捧着他的印章离开了。
赵少伯脸色难看:“朱允,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辛辛苦苦种的地,你却将马赶到地里,踩坏了我的庄稼!如今又要将这块地买下来,不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吗!”
朱允哈哈大笑:“是又如何?你若是有银子,那便先去将这块地买下来!你没有银子,本官有,那本官买下这块地,你又有什么资格出言阻止?”
他十分猖狂,丝毫不把赵少伯放在眼里。
话头一转,他又道:“不过本官此次是来体察民情的,自然不会同你这种小百姓计较。”
“踩坏了你的地,是我马儿的错,不如我叫我的侍卫帮你做一顿饭,权当替马儿道歉,如何?”
赵少伯知道朱允心胸狭窄,哪里会这么好心,他刚要出声阻止,就被人捂着嘴摁在了地上。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允身边的侍卫进了自己的房子,没一会儿房子里就冒起了滚滚浓烟。
那侍卫一脸歉意:“赵老爷,对不住,我笨手笨脚,一不小心就将你的屋子点燃了。”
朱允假装不虞,斥责道:“瞧你这是做的什么事,若是叫别人看见,还当我们欺负百姓呢……下去领几个板子,给赵老爷道歉!”
侍卫连连点头:“是属下的错,这就给赵老爷赔罪!”
赵少伯瞧着二人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就踩了自己的地,还烧了自己的房子。
他想要反抗,可按在肩上的手就像是一双铁爪,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被烧得只剩下框架,朱允带人大笑离去。
赵少伯气得牙痒痒,可此时他拿朱允毫无办法。
身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银钱,再也盖不出一间屋子,也租不下一块地。
无法,赵少伯为了生活,只能再次去县城中找活做。
朱允想收拾他,又怎会轻而易举叫他找到工作?
县城中的店铺都被他手底下的人挨家挨户打过招呼,若是有哪家店敢收留赵少伯,他定会加那家店开不到第二日清晨。
慑于朱允的淫威,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全都哑口无言,只装聋作哑,好似全然没看到赵少伯。
纵使赵少伯知道他们有苦衷,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寒。
银子本来就不够,又找不到工作,赵少伯很快就吃不上饭了,最终只能沦落街头,成为乞丐。
但是这仍然没叫朱允收手,他手下的走狗将赵少伯扔出柳县,叫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在他落魄的那段时间里,柳县的百姓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好朱允,还对他恶言相向。
不过是一两年的光景,柳县最富庶的赵家老爷,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他赵少伯一生与人为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
一时间,他竟然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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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少伯离开柳县,在外漂泊了十年,这十年里大周每况愈下,各地百姓怨声载道,起义的队伍已经打下了许多地方,可朝堂上的官员们眼里只有享乐,根本不在乎民怨沸腾。
朱允凭借自己贪来的钱买了更大的官,调离了柳县,赵少伯这才慢悠悠回了已经卖掉的赵家。
他一直想不通,明明自己救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伸手相助。
因为这件事他颓废了许久,一直萎靡不振,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听胡管事他们的,没有倾家荡产救人,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模样。
因为这个心结,赵少伯浑浑噩噩,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听不看,就这么过了整整十年。
直到偶然听人说起关于柳县的消息,他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打算回自己曾经的家里看看。
赵府已经挂上了新的牌匾,里里外外经过重新装修,已不复当年模样,可赵少伯依然能从其中窥见几分当初的影子。
赵少伯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去。
街上的人还是当初那些,只是苍老了许多,他像是丢了魂一样,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忽然,他撞上一个人,在那人的怒骂中,赵少伯抬头看去,却发现此人十分眼熟。
他有些恍惚:“陈老三?”
中年模样的陈老三已经娶上了媳妇,他媳妇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肚子高高隆起,显然有了七八个月的月份。
陈老三上下打量他两眼,轻嗤一声:“哟,你这乞丐还认识我?”
“看在我娘子没事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下次走路长点眼睛,不然老子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少伯喃喃:“你不认识我?”
陈老三不屑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别说是老子的亲戚吧?晦气死了!滚开!别乱攀关系!”
赵少伯被他推到一边,眼前又是一个熟面孔。
那个在济善堂前抱着孩子母亲。
赵少伯锲而不舍:“你认识我吗?”
那人已经老了很多,她手上不停,擀面做馄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赵少伯一眼就狠狠拧起眉头:“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赵少伯脸色一白,又拉住一个过路人:“你认识我吗?”
那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臭要饭的,滚开!”
赵少伯每问一次,脸色就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