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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二人像是来郊游一般,说说笑笑,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站在盲山脚下,抬头望去,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可周围的怨气几乎凝为实质,施慈费了好大工夫才阻挡了怨气的侵蚀。

盲山果然不同凡响。

许问舟离本体越近便越觉得舒适,他生来就克制怨气,如今没有觉得不舒服,反倒有种难得的轻松。

盲山脚下有一座亭子,不知是何人修建,施慈和许问舟便在此处做最后的道别。

施慈已经不能再送了,前方是他的修为不能涉及的区域,他如今还不够强大,不能和怨气抗衡,等到合适的时候一到,他定会第一时间清除怨气!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施兄,前面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许问舟靠在柱子上,望着和盲山相反的方向,似乎看到了这几百年自己走过的路。

他心中生起几丝不舍:“入红尘易,出红尘难……唉,可叹!”

施慈没有说话,从袖里乾坤掏出自己之前买的好酒放在亭中石桌上,替许问舟斟了一杯:“此地一别,无再见之日。我身无长物,只能薄酒一杯,为许兄送行了。”

许问舟好杯中之物,施慈也难免被影响了几分。这酒他本来是想二人下次再月下小酌,如今却作了践行之物。

许问舟抚掌大笑:“好!好!施兄果然知我!临别之际还能再饮一杯,此生圆满了!”

盲山之下的怨气这么快逸散出来未免没有他偷溜出来的原因,正如他同施慈所说,人固有一死,他许问舟在人间走了一遭,又重回镇山印中,哪怕举身赴死也心甘情愿!

把酒仰问天,古今谁不死?

这是他的命数!

许问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偷闲了百余年,如今也该履行职责了。”

他朝施慈拱拱手:“施兄,后会无期。”

说罢,他将从不离身的长剑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往山中而去。

怨气凝聚成的雾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施慈明白许问舟要去赴约了,赴一场没有归期的约。

于是他举杯:“祝君,一路顺风!”

许问舟没有说话,背对着他挥挥手,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施慈坐在亭中将那壶酒饮尽,往和盲山相反的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那仿佛水中氤氲开的墨一般的怨气疯狂朝盲山底下涌动,不过片刻,天朗气清。

盲山周围竟恢复正常,除了那些枯死的草木,好似怨气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鸿之死

宝兴四十二年初,大将军江鸿战死,其父明宣先生江文德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施慈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殷正尧在国师府中饮茶,饶是早就知道江鸿会死在沙场上,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还是有些怔愣。

盲山的怨气一扫而空,就在众多修士眼中都不是一件小事,为了稳定人心,施慈特意来到国师府朝殷正尧讲述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盲山上的怨气突然被镇压下来的原因。

殷正尧看着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施慈也知道他就是为了不引起皇帝恐慌特意将自己的容颜变化得老了些。

如今大周这位皇帝年轻时候也曾励精图治,可老了之后和他当初那位昏庸的父皇没什么区别。

这也能理解,毕竟帝王也是人,也会衰老,会面临衰老所带来的各种问题。当他老了之后,注意力不再集中,头脑不再迅速,不能立刻做出正确的决定,甚至会担心年轻的儿子们会不会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他就会慢慢变得昏庸起来。

但殷正尧还是难免失望。

当初自己亲自扶上帝位的人,反过来开始忌惮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一晃许多年过去,我已经许久没见过江兄,国师大人不如随我一同前去?”

施慈轻呷了一口杯中茶水,将茶杯放回桌上,看向殷正尧。

当日殷正尧与江文德二人一力压下叛乱之事,将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扶上帝位,之后皇帝的疑心越来越重,为了避嫌,他们已经许久没私下见面了。

如今江鸿已死,江文德早已辞官,如今不过是一座书院的小小院长,虽说桃李满天下,但到底不如当初在朝中那般有威慑力,殷正尧也已经“老”了,故友病重,此时前去看望一番,也并无不妥。

于是殷正尧率先起身:“我也许久未见江兄,走吧,今日便去江家拜访拜访。”

江文德辞官之后所创办的书院并不在京城,但二人都是修道之人,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有了拜访的心思,没多久就出现在了江家门口。

只是他二人离去之后,一位随侍在旁垂眸不语的童子忽然朝他们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转而递了牌子进宫。

赶路的时候施慈特意看了一眼玉简,上面果然已经出现了江鸿的名字,大抵是因为武曲星归位的时候他正在盲山之中,没有心思注意其他,这才错过了消息。

江家的府邸坐落在山中,十分清静,江文德喜好花花草草,并没有将整座府里修得富丽堂皇,反而十分雅致。

他二人敲响了江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厮,看到殷正尧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随即便将人往里面请。

“国师大人,我家老爷病重,恐怕无法亲自起来待客,您和这位先生稍坐,小的这就去通知夫人!”

说罢,他也不管施慈二人好奇的脸色,转身便朝内院的方向去了。

夫人?难道江文德娶了续弦?

施慈还记得当初在宁抚镇封城隍时他和沈婉仪的奇妙缘分,若是他娶了妻,定是沈婉仪无疑。

不出施慈所料,听闻国师带人来访,很快就有人从内院出来。

来人已近知天命之年,虽说满头乌发夹杂着银丝,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但是施慈一眼就看出,这正是多年前的沈婉仪。

沈婉仪自然也认出了施慈,她连忙加快脚步,甚至还抽空吩咐跟在身后的侍女去泡茶。

“施先生,许久不见。原来下人所说的国师大人带来的人竟然是您。”

沈婉仪朝他福了福身,颇有些惊喜。

施慈还是多年前的模样,竟分毫未变,这如何不叫她惊讶。

连身为国师的殷正尧都开始老了,施慈竟然还能保持容颜永驻,虽说她早就知晓施慈并非普通修士,但今日一见,还是让她不由感慨。

施慈颔首:“沈小姐……如今该叫江夫人了,江夫人这些年可还安好?此次我和殷兄冒昧前来,多有叨扰,还望江夫人见谅。”

沈婉仪客气地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先生言重了,还请上座。想必您和国师大人前来是看望我夫君吧?可惜他如今卧病在床,无法亲自招待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说到江文德病重时,她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悲伤,可是词还是从她颤抖的声线中察觉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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