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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的失态,“至少看你最后一眼,不对吗?”
“我,我已经大好了,”寒无见不自然道,因为压抑咳嗽,他吐话很微弱,“只是有些咳嗽。”他抬手掩嘴,不想在他面前咳出血来。
谢兰因看他抬袖挡住半张脸的姿态,眉目缱绻忧郁,让他腾起无名火。他伸手把寒无见的胳膊压下去,捏住寒无见下颌。
寒无见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都是湿的,怎么穿的这么薄,不冷吗,外面还在下雪,你就这么跑过来——”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灼伤,谢兰因甩开他的手:“够了,我想你没资格再对我说三道四。不要以为我来是有多关心你,就算有,也该被你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耗尽了。你知道我日理万机还要来开这种玩笑,怎么,第一次学如何争宠,想要获得注意,但你的手段未免也太叫人失望了。”
兰因几乎叫他认不出来了。
“我没有。”寒无见道,“难道一定要躺在床上申吟才合你意?”
似乎被寒无见的话激怒,他道:“对!就是要那样!你把我当什么了,众目睽睽之下像个什么东西,一个笑话,你很满意?你想验证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把我骗过来,多少人在等我,这种时候九五至尊的颜面扫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活的不如意就要拉别人一起下去是不是?”谢兰因甩袖转身,但是并没有走,他似乎顺手想砸点什么东西,但周围什么也没有。
寒无见沉默着,很有耐性地听完了,并不立即解释否认,主要是没有力气,他快累死了,反反复复,复复反反,都是叫人伤心罢了。
“看看你自己住在什么破地方,我不是叫你滚开吗,你为什么还要留下,为了我还是谁?”他冷笑,跟喝醉酒一样口无遮拦,“你不觉得耻辱吗,你这么快就失去尊严了?你这幅样子真挺好玩,想要宠幸又完全拉不下姿态,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开口?”
寒无见由着他发泄胡闹,可能别人跟他说自己要死了,把他吓坏了,慌不择路跑过来,结果发现并不是那么危险的情况。他因为这种事大发雷霆,势必在寒无见这里拿回他丢尽的面子,他很敏感,一点也不愿意叫人窥见他内心真实的自己。
但他的话确实太伤人。寒无见掩嘴低嗽几声,默默擦拭唇角,“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谢兰因看着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桌子上点着的灯芯已经很长,没有剪,桌子旁跪着一个宫女,整个身体伏得都快埋进地里去了。
如梦根本不敢抬头,谢兰因气冲冲进来,她只好努力降低存在感。方才她去取东西,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长串人影向这边走来,谢兰因在雪地里跑。
她察觉到大事不妙,慌忙过来告知,叫谢余及时躲了起来。
“怎么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你去哪里了?”谢兰因问。
“方才去看雪了。”寒无见道,“下了很大的雪。”
“确实是,京城有两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吧,值得你拖着病重的身子去看。”他不无讽刺道。
谢兰因走到桌旁,拿手探过上面的茶杯:“看来回来的也是时候,茶都没凉。这另一杯是谁的呢?”
寒无见手心起了冷汗,紧张让他的脸色苍白几分,谢余的茶没有收走。
如梦往前爬了两步:“奴婢斗胆禀告陛下,是公子赏奴婢的茶。”
她刚刚半在阴影里,谢兰因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贸然出声,谢兰因朝那边看过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欲盖弥彰之处,他踢开地上似乎刻意挡路的宫女:“你是什么东西,他叫你喝你就喝么?”
他这么说,但并没有立刻认出如梦,注意力也全然不在她身上,而是抬脚要往里走,寒无见盯着自己慢慢蜷缩起来的手指,道:“陛下。”
谢兰因撩开后面拉起的布幔,里面灰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些废弃木箱和用过的木料,都不像藏人的样子。
谢兰因道:“拿灯来。”
一个小太监弯腰去捧寒无见旁边的油灯。
寒无见冷然止住他:“陛下拿走它我就没办法看书了。”
小太监被唬住了。寒无见声音放得很低:“陛下还是请走吧,这里有辱陛下尊驾。”
谢兰因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寒无见,一把掐住了寒无见的脖子:“你又在瞒着我什么,你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他掐的并不用力,但寒无见仍然感到呼吸困难。他被迫仰起脖子,谢兰因能感受到手掌下他上下不住浮动的喉结。
外人看来谢兰因似乎是真的打算掐死寒无见,如梦扑过来拉住谢兰因衣角,求他:“陛下,求您放了寒公子,他真的重病在身,他……”
谢兰因不耐烦地踢开她,换而抓住了寒无见的衣襟,眼睛对上寒无见的眼睛,声音压得低而凶狠,只有二人才能听清:“再不会有下次了,下次就把你们碎尸万段,你和他一起死,你全族跟他一起陪葬,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寒无见的手迅速抖了起来。
“回去。”谢兰因把他推回床上,话是对着门口跪的快冻僵的宫人说的。宫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跟喝酒了一样,但很好站好了端好了仪态。
谢兰因走到门口,复回头看寒无见一眼。寒无见正摸索着从床上重新爬起来,像是灯照不到他眼前一样。
谢兰因把手里的浮屠木砸了过去,扔到他身上:“你要我走,那我以后定不会再来。这种廉价玩意儿也只有你会留着。再有下次,不要再拿它跪着求我见你,死也不要。”
谢兰因掉头走了。
寒无见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叫他:“兰因?”谢兰因已经走了。
寒无见撑着爬起来,下床,眼前一阵阵发黑,兰因走远了,但他的话似乎还在耳畔,他已经明白不了那些话的意思了,只是觉得疼痛,像是心里有一道愈来愈深的伤口,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离开。
他跌跌撞撞走向门口,扶住门框,还没迈出一步,一口血吐了出来,鲜血映在阶上的雪白上,像是缓缓绽放的花骨。
如梦过来扶他,惊叫:“天啊,公子你怎么吐这么多血,谢余公子您快来呀!”
寒无见倚着门坐下来,后脑靠着门框,仰起头,眼眶红了,“如梦姑娘,我什么也做不好。”
“不要说这种话,哎呀,您起来吧,让我把门关上,到屋里去吧,奴婢求您了。”
谢余走到他跟前,道:“他不会回来了。”像是要为自己佐证,他朝黑暗更深处的大雪看了一眼。
寒无见道:“你走吧。”
谢余蹲下来,帮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我去帮你杀了他。他不回来我就帮你杀了他。”
寒无见摇摇头:“你走吧,别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