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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见挡开他的手,“别乱动,小心叫人看见。”
这种担忧是因为他很审慎。虽然冷宫这边几乎没什么人,尤其是这种普天同庆的节日,前宫多热闹非凡,这里就有多落魄寂寥。
也不失为一种好处。寒无见幼时就被送入宫廷教养过,少时在景常帝跟前服侍,做过他的一等侍卫,在宫中出入自由,他熟悉皇宫的程度不亚于众皇子,而且比起谢余,他更熟悉冷宫的密道。
“好了,就这里,趁没人,你快些走吧。”寒无见将他带到目的地,指着移开的暗道,“往这里直通梁河,那里不是有一座桥吗,我记得那边的关卡很松泛,你要挑他们换班的时候。”
谢余道:“那座桥塌了。”
“是这样吗?”他只是自我反问,并不是不相信。
“你该自己去看看。”他笑,拉起寒无见的手,惊叹,“好凉。也许下次该给你打一个手炉,宫里聘的匠人只会打梅花,太土俗。同我走吧。”
“不了,”寒无见把手指抽出来,藏回袖子里,“有没有都是一样的。我也不是一定非得看到那座桥。”
他不可能告诉他他的视力已经开始变化了,有时候他会突然看不清,不是需要借助银质眼镜的那种看不清,他心里清楚这点,但他谁也没告诉。
“你走吧,有人看见就遭了。”寒无见再三催道,“你走了我也了事,我就回去了。”
谢余点头:“好,那我以后再看你。”
“别来了。”
谢余已经进去了。
寒无见怕他没听清,又跑着跟上去,朝着漆黑的暗道口不大不小地重复:“不要再来了。”
因为跑动,他急促喘息起来,牵动了咳嗽,冰天雪地里剩他一个人,现在他可以放声咳嗽了,不必再压抑。
他撑着洞壁,捂嘴用力咳嗽,手心又湿又凉,不知道是不是血,天太黑了,他看不见,哪里都一样,也可能是落进手心的雪片。
他觉得恐怕是养不好了,万事万物总有其归所,这是自然的,他没有逆天改命的野心,也不想有。他不介意自己的生死,他早已把自己后事料理好了,他只是心底放不下很多人,很多事。
他正想,一只手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差点让他栽进暗道里。
谢余扶住他,把他拉进怀里:“进来避避雪。”
“不要,”寒无见扭动了一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余有分寸感地放开他,耸耸肩,“我听见你叫我了。”
“胡说,我是说让你不要再过来。”
“好的,我听到了,傻瓜,别动气了。”
寒无见道:“你该走了,错过今天,往后都会有巡视,那样恐怕走不掉,今天是最好时机。”
“我不在乎。”他仰头,可能在看落雪,“我听见你咳得很厉害,所以就走回来了。”他轻声道,“你居然跟我说,‘不要再来了’,这种话。所以我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在这一时候多看看他呢?我好难过,你知道么。”
寒无见没有说话。沉默像黑暗之中的流水一般。
“你不跟我走,我就多陪你两天。不要担心我,你要担心你自己,”谢余把手搭上他瘦削的肩膀,“你病得这么重,我怎么能就这么走开?”
只要他们还活着,为什么不会再相见?
“你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寒无见道,“不过当然,我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无论如何。”
“好了,我觉得它暂时不会变小了,”谢余在说落雪,“我们回去吧,如梦姑娘在煮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喝了,能问问是什么茶吗?”
“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走回去,如梦看见谢余很是惊喜,她听见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寒公子似乎在故作冷淡,还说谢余要走,她原本以为他出去就不回来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他回来,立刻忙上忙下,还问他吃什么,俨然要把冷宫过成独家小院的模样。
“多谢如梦姑娘,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谢余欢快地冲她喊,拉着频频回头的寒无见往里走,帮他解斗篷,把他往床上推,“你要躺下了,我去帮你端茶。”
“谢谢。”
寒无见望向窗外,道:“真的是难为她了。她不是我的侍女。”要是侍女可能早就死了。
“是这样?”谢余道,“真是抱歉,我以为她领你这边的例银,冒犯了,不是侍女,那就是朋友了。我去帮忙吧,她去哪儿了?”
“去她自己那边取菜了估计。她和宫中负责采买的几个嬷嬷关系很好。”
“看起来就是个很讨喜的姑娘,和云儿一样。我还记得云儿十几岁的样子,第一次被拨到御前侍奉,手抖的跟什么一样。”
寒无见露出浅浅笑意,然后又消失:“阿余?”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把她带走吗?”寒无见想起来一回事,昨日还以为自己要去了,他在头脑混乱中不再顾及姿态,让如梦去帮他求见谢兰因。
现在想想实在不妥,兰因恐怕不会想看到自己身边有这个让他熟眼的女子的。
“我可以把你们一块带走。跟我真走吧,就当是为了她?”
谢余凑近他,寒无见偏头,“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去不了。
寒无见病危,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他心里。他不知道这种事,他没有再看管他了,他希望他自己走出去,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做这些妨碍,他自己不愿意,一定要蜷缩在皇城脚下,他在等什么?
谢兰因跑得气喘吁吁,其他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斗篷太妨碍了,他丢在了雪地上。他不能停下来,一停手就会不受控制地抖动。
谢兰因跑进来,环顾老旧毫无修缮的房屋——看上去不像宫殿的地方,他似乎一下子迷失了,找不到方向,大雪天破旧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他看见了一豆灯火,飞快跑上阶,猛地推开门——
第192章 拿灯
谢兰因推开门。
寒无见坐在床上看书,纹丝不动。
谢兰因气喘吁吁走过去,一把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掰过来,面对自己。寒无见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什么东西一点点熄灭,寒无见眼珠动了动,垂下了。
谢兰因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很快就变成了阴冷。
寒无见病重——这好像是谎话,至少是夸大其词。寒无见面若金纸,有些憔悴,但也仅此了。他摸上去有些烫,可能在低烧,但他经常发烧,听说就是体质问题,根本不足为怪,不是吗?
“兰,兰因,我没事的,你要坐吗?”寒无见问,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有人说你病了,快死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谢兰因说话冷冰冰的,似乎要刻意掩饰刚刚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