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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起来,日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浓重,变幻莫测。寒无见把一扇门扶起来,问:“他们都死在这边了吗?”

屋里头抬出来几具白布裹的尸体,李暮想上前查看,又不忍。寒无见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尸体发青,但不是中毒,纯粹寻常刀法,无迹可寻。李暮跟在他后头看到了,扶着柱子几欲作呕。

负责的下官拍着手里的灰小跑过来,点头哈腰:“清点了人数,阮都事家中人丁都在此了,只是不见阮都事女儿的尸首。寒大人,下官会在明日前让仵作把遇害者名字都抄上一份送到您府上来,这里腥气浑浊得很,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论情论理,这事不归寒无见管。城中近日出现了一窝匪帮,事涉朝廷命官的灭门惨案,陛下很是慎重,案件相关已经移交大理寺吕大人处理。吕梁一贯喜欢粉饰太平,仗着荣安王的势威,效率低下,但也还勉强,谢余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寒无见点点头,道:“那寒某多谢。”

寒无见与李暮走出去,寒无见道:“这里离校场不远,能在守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人灭口,肯定不是寻常匪帮。”很可能是朝廷政局政治博弈的牺牲品,李暮一介文人,对此知之甚少也是好的,寒无见并不打算与他深入讨论这些。

“阮大人也不像与他人有钱财纠纷的模样。”

李暮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想阮媛的事。早上听见阮媛说她家里人都死了,还有人追杀她的时候,给李暮吓了一跳,一直到早上吃饭都心神不宁,没有逃开寒无见眼睛。

寒无见与阮介并无私交——阮介既无身份也无背景,家里原本是盐商出生,江南沿海的鱼盐类交易归到了朝廷底下后他们就没落了。倒是李暮与他们相交胜欢,出于李暮,寒无见才过去看了一眼。

“阮介死的很蹊跷。事发有因,他刚刚说,阮大人女儿没死。”寒无见问李暮,“你认识他女儿吗?”

李暮一慌,结巴道:“认……认识。她叫阮媛,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许那些杀手见她年幼无知,便把她放了,也情有可原。”

阮媛万分嘱咐,泪眼恳请李暮看在父亲情分上救自己一命,不要把自己行踪泄露出去。李暮劝她保官,说自己有很值得信任的朋友,被她拼命否决了,直言就是官中人要杀她,但不肯透漏是何方神圣。

阮媛还求着他发了誓,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兄弟姊妹,李暮只得照做。

李暮性子软,好拿捏,少年时候七、八皇子朝他丢石子,他也不敢说一个疼字。

寒无见知道他不习惯说谎,但总不会掩盖坏事,没把他的支吾当回事。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又会跑到哪里去呢?

寒无见在芦苇地里发现了歪倒的芦苇杆,蹲在岸边用剑拨了拨浑浊水底,道:“倒像是脚印,比我们小的多,是个女孩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阮媛逃走了,从水里。你知道她会游泳吗?”

李暮赶紧摇头:“不知道。”

寒无见拍拍手站起来,道:“这几日城里不太平得紧,你不会武,不若叫陛下调你到我这边来理账吧,我这边多少能护着你。”

李暮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行,我走了就不能给陛下拿书传事了,”他苦笑,“再说,我一没什么用处的人,一事无成,谁也威胁不到,怕什么。”

寒无见点点头,道,“也罢,只不过还是要万分小心。”寒无见盯着浑浊水潭,心绪不宁,“我担心有人盯上你。”

侯府设春宴,谢兰因是最后来的,排场给的很足,穿着却很随便。在他理念里,这种只是顶个头衔的没落旧世家,着实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户。

林琅重新跟在了他旁边,笑着和不同的人打招呼,为世子挡酒。在人际交往方面,林琅更得人心,但多少也有世子影响的缘故。

林琅在应付过不同人后,拍了一下谢兰因肩膀,笑得很坏:“世子,你看那边。”

谢兰因依言,寒无见站在不远处,一扇通往后院花圃的门旁,穿着素净青衫,微微弯腰和手里遮着扇子的姑娘谈笑,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在笑,那姑娘都快把穗子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谢兰因对林琅感到不可理喻:“你想表达什么?”

林琅愕然,又笑起来:“有趣啊,你什么时候见过寒将军和女孩儿接触过。虽然大魏愈来愈崇尚晚婚,但总不至于女人都不碰一下。哎,说真的,我之前在军营听得最多的流言,就是寒将军是……”

谢兰因打断他:“水牢里关了两天,你倒和长舌妇一般无二了。”

林琅伸伸舌头:“我不信你对寒将军就没点好奇。”

谢兰因问:“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有事没事提寒无见,你觉得我很喜欢他是吗?”

“……好像,是因为只有说起寒将军的时候,您会情绪波动一下。”

“他太烦人了。”谢兰因用折扇捋起袖子,抬手饮茶,收敛眸中微光,“对影子阁的事情死缠烂打,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也要管,就没意识到自己多招人恨。”

林琅点头:“他是有时候管的太宽了,而且总是踩着我们的尾巴。这没办法,他毕竟是皇帝的人。”

谢兰因冷笑:“皇帝不见得就多喜欢他。”

谢兰因放下茶杯,寒无见瞧着他了,冲他笑了一下,谢兰因也扯了扯嘴角,被寒无见示为可以寒暄的信号,朝他走了过来。

寒无见径直在他方桌对面坐下,看了一眼茶点,掀起茶盖看了看,问:“怎么都不上酒?”

琳琅道:“世子不喝酒。”

谢兰因用折扇打了一下琳琅后背,后者迅速转换话题:“寒将军,怎么,听说你最近议亲?是哪家的姑娘,方便透露一下?”

“背后议论闺秀小姐不是君子所为。”寒无见问谢兰因,“原来兰因不喝酒的啊。”

谢兰因唇笑眼不笑:“喝酒误事,而且酒醉行止容易失体统,还是别喝的好。”

寒无见日有所思点头,像是不经意提起:“近日惊中有一大案,世子可有听闻?”

不就是阮介的事情么。杀没杀净麻烦总是有的。寒无见一转换这种客气疏离的腔调,谢兰因就知道他是要兴师问罪来了。

谢兰因正要反唇相讥,微弱的光芒反射,寒无见突然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桌具散落一地,利箭擦着寒无见的脖子飞了过去,没入花簇不见。

“有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众官员慌乱起来,大声叫嚷。谢兰因手快速按到寒无见脖子上,问他:“你怎么样?”立刻吩咐手下:“叫大夫。”旁边不是因为受惊无人就是都去追刺客了。

“我还行,不能让那人跑了。”寒无见站起来,也没管伤口,朝着侍从追去的方向跑去。

隔着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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