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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然后跟进厨房帮她端菜。
阿姨没有客气地阻止慕越的礼貌表现,笑了笑,还问他:“越越喜欢什么味道的排骨汤?家里更习惯放菌子还是玉米海带?”
齐临高三那一年,因为时间紧张学习压力也大,很多家长出于卫生和营养方面的考虑,会给自家小孩儿送饭吃,其中就包括他。
阿姨的厨艺相当好,糖醋里脊土豆牛肉啤酒鸭和鲜鱼汤,慕越跟在齐临身边蹭吃蹭喝,把自己生生吃胖了五斤。
齐临那时候才发现,原来慕越并不挑食。
“要是让我妈知道她做的饭都给你吃了,她——”
慕越愣了愣,放下筷子:“她会怎么样?”
齐临端详他紧张的神情,蓦地笑了:“能怎么样,高高兴兴地再做一份呗,她可喜欢听人夸她做饭好吃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好到让慕越不忍心在她温柔的目光下,恶意揣度齐临接近自己的意图。
排骨汤的香气从厨房那扇门弥漫出来,漂浮在这个温馨和煦的空间里。
慕越发了会儿呆,在心跳如擂鼓般惶然不定的时候听到手机“嘟”的响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到跳出来的消息上方是齐临的名字。
【齐临:我这两天不在家,慕越越,记得按时起床按时吃饭,别让我回来检查你知不知道?】
不是给自己的解释。
慕越并不意外,这的确是齐临会有的反应。
垂下浓黑的眼睫,他只回了个“好”字,随后起身进了齐临房间,把兜里那张照片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桌面上。
看了一眼厨房里阿姨忙碌的背影,慕越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
他不想去猜齐临的意图了。
如果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那就这么耗着吧。
走在树木葱茏的光隙下,慕越想不起来这是自己第几次来到这里。
他在书屋里趴着睡着过,醒时看到橘红色的暮光铺在地板上,蝉鸣,鸟叫,还有小孩子撒野的欢闹声,自行车叮铃铃,颠簸在鹅卵石小路上。
慕越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透过朦胧的泪光,看到齐临坐在自己对面看书。雪白的夏季校服被染得微红,影子斜斜地打在书页上。他的手指压着书脊,骨节分明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心动。
“你都睡一下午了。”齐临抬眼看他,乌黑的眉眼弯起来,“昨晚做贼去了?”
“睡不着。”慕越回答,“被我妈和她男人吵的。”
“吵架了?”
慕越瞥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做.爱。”
慕越记不清自己之后做了什么,是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脸,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齐临有没有帮自己抄完第五单元的单词。
齐临呢,他当时又在想什么?
是把父亲当作死去多年的人,在心里一次又一次与他彻底划清界限……还是复杂地看着自己,把这当成无意识的炫耀,一点一点积攒成了仇恨。
慕越不敢猜他的想法了,不敢猜初次见面时,他听到自己喊他“哥哥”时诡异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也不敢猜他在每一次回应自己喊的“齐临哥哥”时,爱与恨,究竟哪一个占了上风。
可他明明对自己这么好,是第一个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愿意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人,他陪自己吃饭、上学、回家,教自己做不会的物理题……
他推着慕越单薄的脊背,把这个刺猬一样敏感的少年带进融洽的交际圈,面带笑意看他磕磕绊绊地与人相处。
他是第一个给慕越送花的人,是岌岌无名时最忠实的观众和伙伴,陪他跨过最灰暗的青春期……
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和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慕越往街对面走,站在红路灯中央,毫无缘由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辆灰色汽车停在路旁,齐临从车旁出现,径直往小区里走。
慕越没有叫他。
日光噼里啪啦,树叶簌簌作响,有风从城市高空席卷而过,掀起一阵遥远的轰鸣声。
汽车的鸣笛声近在咫尺,慕越回神,发现绿灯已经变红了,忙在司机咒骂之前快步走开。
他走得太快了,没顾及衣兜里那颗圆滚滚的水蜜桃,让它掉出来,在灼热的沥青路面摔破了皮,浸出柔软的汁水。
摔成这样已经没法吃了。
慕越低头望着那颗桃,犹豫要不要捡起来,不捡是不是辜负了阿姨的好意。
他虽然有点挑食,但从不浪费食物,反正遇到不爱吃的或者卖相不好看的就塞给齐临解决,用不着为此良心不安。
可是齐临就爱吃吗?他迁就自己的时候毫无怨言吗?
在手足无措的抉择下,兜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慕越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却止不住地想哭。
第45章
齐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笑意只在妈妈脸上停留了一瞬,她疑惑地看着齐临,问他:“越越呢?你没看到他?”
“谁?”问出口的刹那,齐临反应过来,“慕越?”
“是啊,我一回头人就不见了,说好了要等你回来一起吃个饭的……”
妈妈还在身后喋喋不休,疑惑慕越为什么不告而别,齐临顾不上她,大步往里走。
房门虚掩着,如过去每一个平常的午后一样,浅色的纱帘随风摇晃,窗明几净,日光清透,可以看清空气里浮动着的细小尘埃。
齐临却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慌,这种情绪来得汹涌而湍急,一点点缠绕住整个心脏。
他走到桌前,看到那张洞穿过的相片被一支硬式飞镖压住时,他的神情凝滞了,连呼吸都跟着一起发紧。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不是附中那个,被你们合伙欺负的小孩儿?他是个好孩子呀。”妈妈跟着走了进来,追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跟他道过歉了吗?”
齐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抓起这张相片,想撕了又下不去手,手指攥紧,在表面捏出了褶皱。一道细纹蔓延至相片里少年苍白的侧颊,照在灿烂的阳光下,仿佛一道浅浅的泪痕。
他终于想起来给慕越打电话,可一连几个电话拨过来,对方却始终没有接听。
妈妈站在一旁,将齐临的神情变化通通看在眼底。
在他冲出家门的时候,她蓦地出声,叫住了他。
“齐临。”
齐临回头,听到她问自己:“你没有道歉是不是?”
“我——”
妈妈看着他,表情里没有责怪,依旧是平静温柔的,嗓音里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不成好人,又不算一个彻底的坏人,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