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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阿姨揍一顿屁股,他很不平衡。

油烟机轰轰作响,盖过了电视机里聒噪的广告。

慕越在飘出来的几缕炒菜的香味里站起来,走进过道最里面,常规的三室二厅格局,这是唯一一间房门紧闭着的房间。

这应该就是齐临的房间。

慕越将手搭在门把上,只犹豫了一秒,就拧开走了进去。

没关系,反正都跟进来了,他完全不介意自己是个没家教不经允许就进别人房间的小孩。

推开门,微风迎面而来。

没有长时间不通风以后陈旧的气息,慕越看到高高扬起的浅色纱帘,阳光泼洒在干净的地板上,风里也带着小区里香樟树的味道。

床已经铺好了,被面整洁松软,角落里的书桌上摆着一盆吊兰,娇嫩的叶片垂在桌面上,看起来长势喜人。书桌上方是一个二层的挂壁书架,还未拆封的哲学史民法典和翻阅痕迹明显的《灌篮高手》漫画乱七八糟插在一块儿,让慕越不禁质疑上层亮闪闪的奖杯和荣誉证书的真实性。

而在奖杯旁边一格,则是一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

几枚飞镖、烂大街的盲盒丑娃、画着古怪鬼脸的杯子和两只大眼对小眼的贝壳龟……

看着很眼熟,慕越回忆了一会儿,才在鄙视齐临审美之前想起来,这堆丑东西好像是自己送给他的。

慕越拉开椅子坐下,桌面收拾得纤尘不染,日历正好翻到九月份,应该是阿姨翻的。

他伸手拿过日历,往前翻看。齐临没有标记日期的习惯,却在两个地方勾了圈,一个是三月的一天,什么都没写,可能只是开学日;另一个是1月的17日,轻轻写下一行“慕越~生日”。

慕越轻轻眨了眨眼睛,将日历翻回9月,放回原位。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发现自己很难判断那些隐瞒是不是需要他认真对待的大是大非,有没有必要与齐临较真这点谎言。

齐临声称他爸已经死了,死掉的男人却成了自己继父……这种事还有别的理由吗?

无非又是一个渣男抛妻弃子的故事,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他小时候崇拜过的父亲,所以缄口不提,慕越完全能够理解。

慕越,他是迄今为止对你最好的人。慕越对自己说。

没有忽视、没有误解也没有伤害,这几点,别说他的父母,就连自诩与他最亲近的云姣也做不到。

他还记得这个小区里玉兰花的香气,每逢周末,妈妈和叔叔都在家,他就跑出来找齐临写作业。小区里有一个书屋,平时很少有人来,管理员无事可干,时常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

他们两个坐在角落,有不会的题慕越就推给齐临,然后在齐临看题的时候,拿过他的手机,又抓过他的左手,用他的指纹支付给自己点奶茶喝。

外卖送到,齐临皱眉问:“我的呢?”

慕越眨眨眼睛,理智气壮地说:“你自己点呀,我哪知道你要喝什么。”

齐临被他气笑了,用笔尖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骂他:“没良心的小坏蛋。”

慕越就是这样知道的齐临家的地址,才能这么凑巧碰上阿姨,跟她一起回家。

他走进齐临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看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生活痕迹,与他温柔体贴的妈妈说过话……

他是一个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只挂着一个“慕越的二十四孝男友”标签。

任何人都可以是坏人,但是齐临一定不是,不然……他为什么要容忍自己到今天?

慕越几乎要想通了,此时忽然有风涌进来,纱帘掀起,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住。

他偏头去看,发现房门后贴着一张旧相片,四角氧化发黄,但相片的内容清晰可见。

应该是初春,照片里的男生穿着嫩黄色的棉服,面庞稚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仰起脸,扫过眼前满满当当的书架,然后抬手指向最顶端的一个地球仪。

这个人是慕越自己。

他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齐临从那个时候就暗恋我了吗?

如果照片里自己的眼睛没有被锐物扎穿的话。

第44章

慕越呼吸一滞,心里尽是茫然。

为什么齐临要这样对待自己?

收藏一个人的照片可以表达喜欢,也可以单纯拿来辟邪,但扎穿一个人的照片,就只有怨恨一种理由。

齐临恨我吗?

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割裂感,就像从齐临妈妈的口中听到她说齐临“行事偏激”一样。

齐临在附中的风评一向很好,虽然不是那种严格遵守校规校纪的好学生,但很有分寸,从来不捅自己收拾不了的篓子,还会在例行检查时适当放水,在事后传授他们如何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出点小格的技巧。

出格得无伤大雅,反而为他笼络了一大批人心。

他们都说,往上数十届,也没有像齐临这样毫无距离感、主动与他们打成一片的风云人物。

很少有人能拒绝他的友好,慕越同样不能免俗。

即使齐临偶尔会露出爱欺负人的一面,让慕越觉得他有点坏,但这更像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恶劣因子,不妨碍他对齐临的总体印象是——友善的、容易相处的好人。

因为他太熟悉真正的恶意是什么样的——那些鄙夷又垂涎的眼神、聚众的议论与嬉笑、湿透的校服粘在皮肤上的触感、还有被撕碎的课本飞扬在面前,像一场残忍的雪花。

当然也会有人看不惯这样的行径,他们专程托人送信传话,告诉慕越只要他机灵一点,就有人能帮他解决眼前这点的小麻烦。信里和小弟口袋里还会有一点代表诚意的见面礼,银行卡或者最新款的手机……

他们自信地认为只要他们纡尊降贵地从手心里漏下一点东西,钱权或者庇护,这朵可怜又实在美貌的小白花就会送上门给他们睡。

可是齐临与他们不一样。

在慕越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的眼睛里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打量。

像在好奇“慕越”这个名字代表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把照片从门后取下来,看着那时的自己,努力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少年时期的自己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

“越越?”

房门外传来阿姨的呼唤声,在她找过来之前,慕越把照片匆匆塞进口袋,走了出去。

“你怎么跑房间里去了?”

“随便看看。”慕越回答。

“电视很无聊是不是?等小临回来就有人陪你玩了。”阿姨完全不在意他未经允许就进人房间的事,宽容地笑道,“我还有一个汤,越越你先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慕越仿佛被她温温柔柔的目光烫到,别开头,低低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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