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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的关系是叫不上价的。那是一次彻底失败的谈话。

随后,她和卫昌提了分手。

姚淮问姚江,要不要离开。姚江的回答和她一样,要留下。

至少在这里,他还能守着她。

姚江在这里停顿,环着历中行的腰,吻了吻他的脖颈,轻轻叹道,“我高估了自己。”

“上下联络,前后打点,一件事要跑十几遍,咬文嚼字的文书工作,重复的档案材料,格式来回改。除此之外,上面不再让我参与任何研究和一线指导。

“办公室原本那些老油条,他们有他们那一套打太极混日子的规矩,并不认可一个专业技术人员空降来做领导。你知道,一条鱼搅不动一潭死水。”

他仰起脸来看历中行,摸他自然上扬的眼尾,薄薄的单眼皮。绵长的呼吸拂下来,春风一样和煦。他的声音仿佛梦呓,极低:“我宁愿在太阳下晒着,看我的苗,照顾那些作物。真正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消耗生命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即使是为姚淮,我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完全为她而活。”

“但我放心不下。我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就一天天熬,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他的人生好似停止了。

大概是秋天,木叶脱落、天净云高的一天傍晚,永宁村里组织放露天电影,姚淮叫他去看。她正为运营啤特果基地的现金流不够而奔波,难得抽出空闲。

支幕布的空地后面就是稻田,一穗穗饱满的谷粒散发着熟悉的气息,还有残存的蛙声,在人走影动的幕场潜行低飞。小板凳摆得密,中间不时响起呼朋引伴的吆喝声,时间一到,人头挨挨挤挤。他和姚淮坐在最后面,椅子放在田埂上。

姚淮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他的口袋,手抽出来时,喃喃说:现在清闲,怎么还瘦了。

姚江笑笑解释,不用干体力活,吃得少。

光从头顶后方投出来,机器嗡嗡运转,电影开始了。

是个古装片。宽袍大袖的门客奉命为相国收债,却在熙来攘往的街市中心烧毁了债券。复命时,他对相国说,我为您买来了“义”。

电影末尾,国君听信谗言,收回相印。相国离京,百姓彼此传讯,扶老携幼,送他出城。城外荒草萋萋的古道旁,长镜头停留在人们脸上,由近及远,由后至前,直到字幕滚动,那些脸庞仍久久行进在取景框内。人们仍在向前。

幕布前喧闹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开始由片中的故事出发,聊些家长里短,尤其是小孩,还不愿就这样回去,还在回味方才的影像,不停向大人提问那些似懂非懂的地方。

吵嚷声中,姚淮蹬在椅子下面的双脚伸出去,摇晃起来。

她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姚江听见她自言自语似地念:“长剑啊,我们回去吧……”

他刚一看她,她就转过头来,笑着继续,“这里吃饭没有鱼。”

哦……姚江听出来,她把电影里门客弹剑所唱的那首歌,翻译成了白话。

“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姚淮抓住他的臂弯,摇晃起来,像小时候耍赖那样闹,“这里出门没有车!”投影闪动,光柱的边缘扫到她的发辫——那时她还扎马尾。

“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她一边笑一边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蛙声为她做应和。他听见铮铮的剑鸣。

长铗归来乎!

食无鱼。

长铗归来乎!

出无车。

长铗归来乎!

无以为家。

姚淮靠着他,仰面朝天,遥望北半球上空残缺的“秋季四边形”,仙女座和飞马座熠熠在目。她说:“哥,走吧。你走吧,去找个咱们可以安家的地方。不用担心我。到时候,我还要来投奔你的。”

第95章 95 川流不息

95

次日,小祁与北京总部沟通完毕,订了当天下午一点五十的机票。

早早在公司解决了午餐,两人启程去机场,姚江坐在副驾,让他先开车到新梁。小祁以为他还有顾虑,要去现场看看。

没等开到工地大门,姚江熟稔地指挥他停在路口拐角,不多时,历中行过来拉开了驾驶座的门,请祁望去后座休息。

小祁足足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也没哪个跟他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后半程历中行开到机场,停好车,一路送两人到安检口。

说是送两个人,小祁实在不知道往哪里摆自己,只好跑到前面领路。眼前是航站楼内匆匆穿梭的行人,各色行李箱的万向轮咕噜噜滚,耳朵却落在后头。此行轻装从简,不必办行李托运,历中行在问,换洗衣服带够了吗?

站内广播一响,他没听见老板回答了什么。历教授又道,能放手的就交给祁总,你少说几句,嘴上的伤……

小祁没忍住回了头,历中行对他致歉似地笑笑,极有风度,脸上写的是,“我家这位就麻烦你了”。

他这才晃过神来,一溜烟往安检口去。

人过了安检门,去履带另一头取包,小祁转身,看见对面的历中行已经停下脚步。姚江继续往前,放下行李,却又调头急走两步。

他撇开视线。

这一口,像忍了一路。

历中行着手安排了被盗墓坑的恢复和后续发掘,再去另一处市监局旁的商墓。那边地势低,防雨布不顶用,前端日子连着下完雨,到现在探方内还有积水。他从河梁一处遗址公园内的老研究所借到一台抽水泵,这天调过来,需要对接。

接下来,他去配合公安机关走程序,准备以盗窃文物罪起诉鲍老大。并且希望能在姚江回来前办完这事。

余生,他再也不想鲍家二人出现在兄妹俩面前。

从派出所出来,他请陆山吃了顿饭。

为了把鲍老大身上的伤混过去,陆山动了些手段和关系,原本对姚江现在的状态还有些忐忑,见到历中行有条不紊,着实松一口气。

等菜的间歇,他说,“这次,总算能彻底过去了。”

历中行跟他说谢谢。

陆山扯了扯衬衫领口,摇头。餐厅外头是一道逶迤的池水,映出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晚。他有许多次在声色犬马的筵席醉后,午夜酒醒,想起宁省干燥赭黄的风。做建设工程领域,赚得不少,只这一个案子,多少次想起,都心胸亮堂。

夜里多少妖魔鬼怪,都有力气驱赶。

“姚淮的事,姚江本来不让我去。”终于有个人能说起,他语气颇感慨,“我跟他都是缙坪初中的,他先我一步去北京,我正常参加高考考去了,也才刚参加工作没几年。那时候我以为姚江觉得我资历浅,不信任我,怕我打不好这场仗。老子飞过去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吵一架。”

如果这种时候不能亲自披挂上阵,他穿这身律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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