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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叹了一声,道:“好罢。你也清楚,朕不可能把你怎么着。”

句羊道:“句羊不敢。”朱棣微微笑道:“那你胆子还这么大?”

朱棣开始讲笑话了,证明苗春之死并没有真正激怒他。句羊不禁想起苗春问的那个问题。算来算去,苗春还是输了个彻底。

过了半天,朱棣发话道:“句大人还不走,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句羊犹豫道:“有件事想问陛下。”

朱棣笑笑:“说——慢着。朕刚好也有一件事想问你。不如这样,你先问了,朕保证坦诚回答。等朕问的时候,句大人也不许说谎。”

句羊道:“是。”深吸一口气,问道:“苗春死了,陛下对他可有一点惋惜?”

如果白鹰没有死,句羊可能会问:“假如句羊死了,陛下会不会惋惜。”但白鹰既死,他就更愿意用苗春做个幌子。

而且时至今日,句羊对这问题的执念也不如从前深了。

朱棣移开目光,视线投向空无一人的宫殿,怅然道:“没办法的吧。”

这几乎不算答案,然而句羊并不纠结,只应道:“句羊知道了。”

朱棣笑道:“那轮到朕问你。”句羊道:“陛下请讲。”

朱棣道:“句大人杀苗春呢,有没有一点私心?”

句羊一早知道他要问这个,毫无惊讶,垂眸道:“有。”

朱棣不以为忤,反而哈哈一笑,说道:“句大人倒是重情重义。但他们武林盟死成这样,应该消停了吧?”

句羊诚恳道:“不一定。”

朱棣笑了一声,感到很稀奇似的,说:“还剩下谁?对了,还剩县学那个,祁听鸿,叫这个吧。”

句羊道:“是他。”

朱棣笑道:“但武林盟全须全尾时尚奈何不了朕,剩他一个人,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句羊道:“他剑法很厉害,句羊比不过他。”

朱棣顿时被这句话激起斗志,说:“句大人这么讲,朕倒想会会他了。他们本来想混进殿试行刺,对不对?”

句羊道:“对吧。”朱棣傲然一笑,说道:“那你让他去考会试,能不能取中,就看他本事了。句大人把他夸得神乎其神,倘若殿试考得好,说不定朕封他个官做做呢?”

正月下旬,来得早的赶考学子已经到京。这些读书人大多住在各地会馆,少支付一笔食宿费用,但也有个别富户住在客栈里面。

祁听鸿落脚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个举子,姓孙名曰恭。每天大清早,小毛起来扎马步,孙曰恭坐在窗边念书。

孙曰恭学问很好,不时有些同乡找来探讨问题,探讨到激烈处,甚而在客栈大吵一架。祁听鸿看着不免会想,要是没发生这些事体,他也应该在国子监念书才对。

这天上午,祁听鸿正教小毛呼吸吐纳功夫,孙曰恭照旧凑在窗口看书,客栈大门忽然“砰砰砰”被敲得震天响。

此地是绿林好汉开的客栈,虽然不做夺财害命的事体,但也算黑店,店小二对客人十二分地不耐烦。听到有人拍门,小二朝外喊:“哪里来的畜生在外面拍,拍拍拍,再拍一下,老子拿大几巴肏你爹屁股。”

孙曰恭往角落缩了缩,不想触小二霉头。祁听鸿则吓了一跳,害怕小毛再学去这些污言秽语,赶紧安抚小二,自己跑去开门。只见两个学官站在外面,还戴着国子监的腰牌。祁听鸿问:“二位是找孙兄弟么?孙兄弟在里面。”

那两个学官平白被小二骂了一顿,脸色非常难看,道:“什么孙不孙的。”

祁听鸿念着要给小毛做榜样,好声好气道:“那末二位是要找谁呢?”学官答:“找祁友声,这里有没有个姓祁的。”

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祁听鸿不觉一怔。学官又说:“有没有这号人?”祁听鸿忙道:“是我,是我,在下就是祁友声。”

那学官挑起眉毛,狐疑地打量他。祁听鸿道:“朋友的友,声音的声;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的友声。”

两个学官方打消疑虑,说道:“此来是想问你,旷半年课是啥意思?号房一直空着,不见你去住,跑来住客栈,房间是要还是不要了?”

祁听鸿和小毛对视一眼,都闹不明白状况。他以为自己早被国子监除名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次机会。

祁听鸿道:“要去的,要去的,旷课真对不起。”又不禁好奇:“怎么突然来找我?”

那学官道:“上面有人来查名册,说少了你这么个人,叫我们来问的。”

国子监常有托关系进来的,也有捐钱进的,两个学官见怪不怪。祁听鸿恍然大悟,这就是句羊说的要帮他忙了。学官看他恍恍惚惚的样子,又嫌弃道:“啥都不上心,会试还考不考了。”

祁听鸿点头哈腰:“要考的,要考的。”当即收拾了行李,跟同两个学官回到国子监。

国子监中的举子治经,比县学还要难上十倍不止。祁听鸿好久没有念书,本来以为这辈子是再也不用念了,现在重拾四书五经,头痛得要命。好在北监还有陈静文、衡为两个旧识,磕磕绊绊,也算补上一些功课。

然而北监的课业不再是乡试习题,改练会试的考题了。有的时候拿题目去问衡为,衡为也做不出像样答案。休沐日拿去问谭先生,谭先生亦无计可施。祁听鸿想来想去,拿去问孙曰恭,孙曰恭竟然很会答这些八股,写起来毫不费力,洋洋洒洒一大篇。而且辞韵通达,逻辑严密,简直比句羊还要厉害。

一来二去,祁听鸿和孙曰恭交上朋友,问他:“你怎么不去监里念书?”

孙曰恭道:“国子监也不是那么好进吧,要么是有钱,要么有关系,要么念书特别好。”祁听鸿道:“孙兄弟还不算念书特别好么?实在太屈才了。”孙曰恭无奈一笑。

等回到国子监,祁听鸿拿着孙曰恭作的文章,反过来去教衡为。坐在国子监墙根,衡为拿过文章读了一遍,好奇道:“这不是句羊写的吧,你怎么换人了?”

祁听鸿表情一僵:“怎么叫换人了。”

衡为挤兑道:“当年你问我题,句羊跑来吃我的飞醋。现在你问这个人问题,句羊却不吃醋了么?”

他总是爱拿这个说事,祁听鸿不晓得怎么和他讲,每次都胡乱应付过去。这次却听到头顶有个声音,说道:“换人了是什么意思?”

祁听鸿又惊又喜,抬头一看,叫道:“句羊!你怎么来了!”衡为见到熟人也很高兴,往边上挪挪,坐得离祁听鸿更远了一些。

句羊手臂一撑,翻身坐到墙头,说:“你们在聊啥呢?”

衡为笑道:“祁友声找了个新先生,厉害得很。”

句羊看向祁听鸿:“真的?我和他比,是谁更厉害?”

祁听鸿想逗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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