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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罢。”
苗春心道:“陛下把解药放得这么近,简直是时刻等人来求他。”嘴上关切道:“陛下差人去就好,不必亲自跑一趟。”朱棣不答他话,已经叫人备车,驶出皇城,来到万岁山脚。
无事的片雪卫听见动静,都在院里跪迎。苗春跟在朱棣身后,进了大门,架上白鹰很是兴奋,对朱棣“啾啾”叫了几声。
朱棣径直往后走,来到句羊住处,大门紧紧锁着。苗春心想:“谁也不晓得里面是怎生光景,要是句羊发起狂来,打伤陛下,我是没处说理去。”拦下朱棣,说道:“陛下,且容属下听听。”
朱棣也明白这点,让开位置,苗春附到门上,屏息凝神,听了几息时间,不禁皱起眉头。句羊就算没精力叫,总归是要呼吸的,但屋子里面静若死水,一丝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除非是句羊真的狂性大发,运起隐匿功法,躲在门后埋伏他们两个。
朱棣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也凑过来要听。苗春道:“陛下当心,属下先把门破开。”
朱棣冷笑道:“他还敢对朕动手不成?”
苗春站到前面,护住朱棣,说道:“指挥使这会不一定认得清人呢。”
他拔出腰刀,伸进门缝探了探,没刺中甚么东西。苗春手心运力,用刀刃将门闩震断了,飞起一脚,踢开木门,飞快把朱棣拉到旁边。
房门已经洞开,里面仍旧静悄悄、黑漆漆的。句羊没想杀他们。苗春心下稍宽,躬身道:“陛下,没事了。”
朱棣朝外叫道:“掌灯!”立刻有个片雪卫举蜡烛过来。朱棣接了烛台,把他挥退了,一步步走进房间。
句羊的卧室极尽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放衣物的大立柜、一个放书的木橱,到处收拾得整齐干净,唯独床上被褥团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苗春仍有忌惮之心,道:“陛下在此少歇,属下去看他。”
朱棣点点头,举起蜡烛,照见句羊的书橱。大概是念了一年书的缘故,橱子中层摆了不少应试的东西。朱子《集注》《本义》,陈潞《集说》,还有厚厚一叠近年时文全编,可见有认真在学。上面一层则是旧书,大多是武功心法之类小册子,只有《三》《百》《千》这三本启蒙童书夹在其中。
朱棣伸手取下《千字文》,书页一松,两张纸片翩翩飞落。他捡起来拿在手里,是两张“人”字形纸雁,一新一旧,都收藏得很好,无有折痕。朱棣心底一软,把书、雁都重新放好。
正当他感慨之际,背后苗春突然叫了一声。朱棣转过去道:“怎么了?”
苗春面无血色,抖开床上的被褥,说:“句指挥使不在这里。”
朱棣定睛一看,这床薄被几乎被撕成布条,棉絮和很多扯落的发丝到处飘散。句羊对各种用具总是很爱惜,若能忍受,一定不会把自己被褥糟蹋成这样。朱棣叹了口气,说道:“朕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苗春投来疑问的神色,朱棣道:“你出去罢。”
苗春道:“陛下,这太危险。”
朱棣哂道:“发生甚么事,我自会叫你。出去,给你们句大人留点秘密。”
苗春只得出去,顺道把房门带上了。朱棣独自留在房中,举着蜡烛,打量屋里衣柜。
二十来年前,句羊初被选做近卫,每天练功极为严苛。他年纪小,喜欢掉眼泪,一哭就容易挨骂挨打。句羊于是学会躲进衣柜哭。
换做别人这么执拗,是要被丢出王府,当不成近卫的。但他是燕王亲自捡回的孩子,练武方面又实在有天分,因此有特殊优待。甚而有时候哭到睡着,是朱棣把他从衣柜里抱出来,旁人也不敢置喙。
想到此地,朱棣放柔动作,把手伸向柜门。
苗春站在廊下,等了一炷香时间,屋里偏生没有动静,也不喊他进去。朱棣看见句羊,不论是死是活,是醒是昏,总该说几句话或者传太医才对。苗春心想:“难不成是陛下被制住了,喊不了我?”
苗春壮起胆子,敲门道:“陛下?”
过了良久,朱棣压抑怒火的声音传出来,说:“进来吧。”
苗春进屋一看,朱棣好端端站在房内。
蜡烛烧得太久,蜡油已经溢出烛台,流到朱棣手上,朱棣却浑然不觉似的,一味盯着句羊的衣柜。苗春道:“指挥使呢?”
朱棣不答。苗春走上前,只见衣柜大敞,柜底仿佛野兽做窝,堆了另一床棉被,同样扯得稀烂。他羡慕的那把御赐腰刀“赤心会合”,倚在衣柜里面。而衣柜后面的木板,连带木板之后的墙壁,被利刃削出一个大洞,能容男子钻过,直通院子。
句羊放衣柜这面墙,外边贴近万岁山,没有人会经过,所以也无人发现墙壁破洞。看这阵仗,句羊是从这里逃了。
苗春双膝一软,请罪道:“都怪属下看护不力。”朱棣摇摇头,叫他起来,又说:“不怪你。”
苗春猜不透圣上想法,问道:“要去追吗?”
朱棣冷道:“不追的话,他不就死了么?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苗春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但这猜想嫌太离谱了。人在无助痛苦之时,本能想要往家跑。对句指挥使而言,全京城他最熟悉的地方,应该只有片雪卫的小院子。
另有一个缘由是,如果句羊不回来,这个指挥使就该换他当了。苗春于是回道:“属下不清楚,但会尽力找。”朱棣颓然叹了一声,跌坐在句羊榻上。
作者有话说:
羊申克的救赎
第46章 苦集二谛
此时此刻,护城河畔的醉春意楼大门洞开。薄双此前卖光楼内楠木家具,今天买家雇了工人,上门搬货了。拖桌椅的嘎吱声吵了一整天,宛如抄家。祁听鸿听得心烦意乱,独自跳到屋顶上,朝下俯瞰,街边行人像一只只蚂蚁。
北平城外属这片地方发展最好。自从丽正门完工,此地汇集进出城人群,更加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繁华。现在华灯初上,不论药铺、饭庄、酒店,通通点亮灯笼,唯独醉春意楼的灯笼暗下去了。
银碗儿轻功小有成就,虽然不能达到飞檐走壁的程度,但爬上爬下轻轻松松,像个猴子。她见祁听鸿坐在屋顶,也想办法爬上来,坐到旁边,笑嘻嘻地道:“祁大侠,看啥呢。”
祁听鸿道:“你倒很开心。”银碗儿说道:“当然了,醉春意楼没了,我可以回去要饭了。”
祁听鸿不由骂道:“小白眼狼。”
银碗儿耸耸肩膀。两人默默看至深夜。要是换个人陪他,祁听鸿心里或许好受一点。但银碗儿这没心没肺、要做叫花的杵在这里,叫他心里是愈来愈萧瑟。祁听鸿终于道:“回去吧。”跳回楼中。
武林盟众人早各回房间休息,祁听鸿也走到自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