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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是陈述句。
赵渡轻轻:“没有。”
陈岁安不安起来。
他揣揣不安地用指节揉眉心,问:“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事么,没事挂了。”赵渡不多做解释,彼此心里都清楚,强调太多次,听的人也会觉得烦,也会觉得假。
“等等!”
“我向你道歉,别生气吧。”
这么多年陈岁安就哄过陈邈,还是说一句不听立马挽袖子哄的那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渡,怎么短短一个月时间,这么陌生?
陈岁安视线放空,目不转睛盯着面前正前方休息室,时光一转,仿佛自己又回到被裴瑎通宵审问后的那个清晨。
那天在万米高空的休息室,晦暗光线挤满了不大不小的空间,白色床单凌乱垂落在厚重地毯上,断断续续无法抑制的破碎尾音盘旋在低矮舱顶,喘息和痉挛冲刷神经,他在潮热且颤抖的瞳孔里瞥见赵渡隐忍的眉眼……
陈岁安闭了闭眼睛,等再次睁开眼时已回到现实,虚虚握着手机,低声下气地说:“先讲道理,再哄你管不管用。”
赵渡:“不用。”
陈岁安改变策略:”掏心掏肺呢?”
赵渡没说话,是不动声色的妥协。
陈岁安懂了,踌躇着打开休息室门,因为昆机内部构造有限,所以昆机空间设计大部分一致。
他像是打开内心情绪的潘多拉大门,恍若昨日重现那般,鬼使神差合衣躺下。
尚且还不够,光线太亮了,他拿出遥控器,随着窗帘缓缓阖上,在昏暗光线里他闭着眼睛轻声说。
“12年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报仇。”他将脸陷进柔软枕头里,“之后12年里我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血腥事,陈正为了保住位置强行压了下来,终于等到上任后,上任这两年里,我变得更加疯狂,调查出了更多的事,比如我父亲一直在替机制做事,抹去那些人的记忆,让他们彻底从世界上消失,这件事,我没有骗你。”
赵渡:“我知道。”
“为什么找上你,是因为我发现在自己能力的确有限,我很担心我活不下去,在世人面前假意迎合,在机制和陈正眼皮下调查,两年,我花了很多人力精力物力,除了在一台近轨卫星上发现消失人的名单之外,我没有调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陈岁安苦笑两声,“陈正逼我,让我接替他的工作,我不愿意,他至始至终都清楚机制当年想利用我和我母亲,或许是做实验,或许是......谁知道呢。”
郁旋,以那张震惊世人的脸名动宇宙岛。
世人后来给她取了个称号——第一美人。
陈岁安顿了顿,听起来有些倦怠。
“机制暗中杀我的次数越来越多,可惜陈正斡旋其中,一方面机制需要我们陈家能力,另一方面又忌惮我。”
“这样巧妙又脆弱的关系维持了很多年,直到我找到了王志,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爱的伟大......至少一开始我是这样认为的......你不知道吧,那晚你走后我被萧劲重伤,他问我裁决官的事,当时我脑子很混乱,清醒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凭什么能认得你的脸呢?”
“他为什么会提起我,为什么会在你重伤后提起我。”赵渡一语中的,“他问了什么?”
有那么刹那,陈岁安觉得所有一笔带过的言外之音都瞒不过赵渡耳朵,他轻轻踢掉鞋子,啪嗒两声掉在厚重地毯上,沉闷的钝钝的,接着他像个婴儿般蜷缩起来,团在被子之上。
“当时他可能觉得胜券在握,所以没有察觉自己露出的破绽。”陈岁安一晒,“当然也有可能可怜我,让我留最后的遗言。”
此时此刻,陈岁安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他突然无比怀念那双手,怀念那双隐忍的眼睛。
但他强烈的抑制住情绪,继而淡淡说:“他问我有没有遗言,他会帮我带给你。”
电话那头呼吸一滞。
“你怎么说。”
“没说什么,那时候......”陈岁安艰涩滑动喉头,说:“我说没有。”
赵渡紧接着问:“现在呢?”
这个问题犹如舷窗外,淡淡的云雾缓缓地随风缭绕在耳边,似水般流动,似玉般纯净,又无声无息,云过了无痕,幽深缈茫貌。
看不见摸不着,切身又能体会得到。
陈岁安眼睫毛颤动一下,屏息答:“有。”
赵渡再没开口。
“我本身就是个暗淡无关的人,支撑身体的并非灵魂而是心中的执念。”陈岁安眼眶通红,咬着犬牙,解释也可能无济于事,但他还是想要再说一次,哪怕赵渡会更气,哪怕两人像吴克猜测的那样彻底闹掰。
谁在乎这个呢?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我跟小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可我必须找到她,对不起,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王志,也不会让小斐成为下一个毕潇予,她的人生不应该被我藏起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凝视着空气中看不见的尘埃,涣散地轻声说:“如果某天我孑然一身,背后的人和肩上的责任都没了,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赵渡利落道:”不必。”
良久良久的死寂后。
“知道了......打扰了。”陈岁安死死握着手机,在手背青筋暴起的力道里,很人渣的问:“那合作还作数吗?”
“作数,以后没事不用来电,直接通知彭钰童,他会转达给我。”
——嘟嘟嘟嘟嘟嘟……
不等陈岁安回答,赵渡果断挂断了电话。
昆机舱内适时想起温馨女声提示:
【开始降落,预计两分钟后抵达。】
陈岁安恍若未闻,呆呆看着逐渐暗淡直至熄灭的手机屏幕,无比僵硬地将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自己明明咬着牙独自走了很长的路,有时,可能也会因为一句话脆弱的泪流满面。
没来得及解释的酸楚在此刻统统释怀,化作咸湿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它们一路往下流,淌过脖颈细链上的珍珠,覆在光滑精致表面,沁在进坚硬冰冷内里。
攒着雪白床单的手指根根泛白,用力地压出道道细密褶皱,世界重力似乎都全压在这张灰暗大床上,窒息般的疼痛猛烈挤压着抽吸不停的肺部。
好痛楚啊......
吴克方才所说种种,如走马观花般驶过记忆缝隙,像击石迸出一闪即灭的火花,像在梦境中短暂的经历一样短暂。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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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钰童小心翼翼立在办公室里,站姿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要板正,他双手握在身前,蠕动了下嘴唇,在充满死寂般的气氛中里问。
“陈部长昆机在10分钟前改变了降落地点,降落在500里外的闹市街区的商用停机坪,不过他现在都没出来,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