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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 前方是断崖式深不见底的黑渊,那底下似乎有某种未知摄人心魄的怪物,不然为什么陈岁安脚步没有丝毫懈怠,他仿佛没看见似的跨出水底断崖。
下一秒,他缓缓向下黑暗自由坠落。
黑暗、寂静。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长而密集水草从深处生长缠绕,随流微漾,小小气泡附着在碧绿草叶上,咕噜噜连成串往上冒头。
陈岁安双开手臂,擦过这些水草,它们轻柔抚摸过他脸颊、手脚,隐藏在记忆深处联觉被唤醒,这像是来自母亲温柔的爱抚。
继续下坠。
灰黄色泥沙下埋藏这莹白金属碎片,它们大部分埋藏在湖床上,12年来肆意生长的青藻也没能掩盖那幽光闪闪。
冷水鱼群察觉到外生物入侵,一溜烟游远了,不一会儿又呼朋引伴的折返回来,好奇地围绕在陈岁安身侧,打量着这个一年一归的老熟人。
这里仅有0度,异常寒冷。
陈岁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湖水里,成大字型浮动,他睁着空洞的眼睛,水草如他的伴侣,亲昵地卷水而绕着他乌黑发丝。
忘记一个人,是先忘记她的声音还是她的眼睛?
要是完全忘不掉呢?
“妈妈......”
曾经幸福画面入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放映。
零度水温导致热量快速流失,陈岁安已经在湖底足足待了一刻钟,虽然这不是他闭气的极限,但他明显出现了颤抖的症状。
几分钟后。
他体温下降到了30度,神情恍惚、颤抖明显减少甚至消失,同时心律开始不齐瞳孔放大。
再不离开将会进入严重失温阶段。
他动了动,想上游之际却发现自己肌肉完全麻痹了!思维宛如被寒冷湖水冻住,视线模糊,心律已经达到无法承受的极限。
“咕噜噜噜。”
一连串水泡从口中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翻滚着消失在视野尽头。
赵渡这边快疯了!
在湖里找人先不说可不可行,就是那长达几十米密密麻麻漾动的水草就足以阻挡视线。
忽地,黑暗水中白光一闪而过。
他敏锐回头,仔细辨认这那团东西,接着毫不迟疑地纵身跃下断崖。
陈岁安蜷缩在湖底,意识涣散模模糊糊地想着,没被机制弄死自己先作死,报不了血仇接不回小斐,尸体永远沉寂在湖底,或许很多年才会被人阴差阳错地发现。
或许......也很壮丽?
肺泡再度被压缩,他不受控制地吐出最后一丝空气,缓缓阖上眼眸。
!
突然,昏暗深沉的冰冷湖水中陡然伸出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他!
尘封在血腥记忆里的下意识反击几乎让陈岁安迸发出最后挣扎,他应激综合征那般将来人手腕一拧,失去知觉的腿胡乱猛蹬。
逃走,快点逃走。
不能让他们抓住我,不能他们抽我的血,研究我的身体。
水地泥沙四起,染浑了这一隅之地。
陈岁安毫无章法地挥拳,混乱中不知打中了什么地方,那人硬生生抗下,接着将他往怀里一揽,紧紧地扣着他肩膀。
接着,一双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陈岁安倏地睁大眼睛。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让意识短暂回笼,他在黑暗中摸索中,摸到了那人的脸。
——赵渡。
为什么我躲在这里你也能找到,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无助时抱紧我?
陈岁安几乎瞬间崩溃,意识和身体同时放松,被迫承受这这个带来生机的吻。
两人胸膛紧紧挨在一起,赵渡明显感受到陈岁安与湖水融为一体的体温,终于,那孱弱无比的心跳一点点恢复。
突然,同时也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正在努力攀上他肩,五根手指紧紧抓住衣料,随后又松弛力道,轻轻搭着。
一股沉重悲伤情绪瞬间席卷了他脑海。
赵渡完全被陈岁安这一行为惊愕住。
——因为陈岁安在用“察”对他敞开心扉。
两人静静悬浮在湖下30米处,在无人之境里,赵渡源源不断地给陈岁安渡入空气。
同时,来自12年前真实经历如同画卷般在他脑海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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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用我的血创造怪物!”女人双臂被两名白色制服死死架住跪在黑石板上,杂乱发丝遮住她布满血痕的半张脸,下一秒,她豁然抬头,一张脸清晰暴露而出。
赵渡几乎在顷刻断定。
这是陈岁安的母亲。
因为陈岁安有着跟她如出一辙的眉眼、嘴唇、下巴。
那位在多年前以美貌震世的女人,如果没记错,她的名字叫郁旋,来自宇宙岛人类第一大族的郁家。
光洁饱满的额头,狭长上挑的眼眸,倘若此时她是开心的,那么眼睛笑起来就像弯弯的月亮。小巧挺巧的鼻梁,嘴唇薄而红润,说起话来一张一合会露出一点转瞬即逝的舌尖。
像陈岁安,又不是陈岁安。
但她此刻是愤怒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儿子在哪里!!”郁旋拼命挣扎中环顾四周,殷红的血从她嘴角滴落,她愤怒地嘶吼着:“小安!!你在哪里!!”
这光线并不明朗的地方上不达苍穹,左右不见边界。
忽地,一阵浅淡脚步声从正前方传来。
赵渡抬眼望去。
“嘘......”一名黑袍从头罩到脚的男子从灰暗中慢慢踱步而出。
两名白色制服见到他立刻放开郁旋,恭恭敬敬地躬身问好。
“您来了,机制。”
赵渡瞳孔微缩。
“小安在哪,你把他藏到那里去了!陈正这个畜生亲儿子也利用!!”郁旋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冲向机制。
可惜她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保持冷静,研究对象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赵渡看不清黑袍男子的脸,但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在笑。
“你这个怪物,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把小安还给我!”
......
“太吵了。”黑袍男子踱步上前,那堵看不见的墙不知从何时消失,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郁旋,慢慢弯下身,苍白枯瘦的手指擒住郁旋下巴,“他是陈正带给我的见面礼,怎么能轻易还回。”
郁旋瞬间停止反抗,难以置信地转动眼珠,紧接着胸膛急促起伏。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畜生!!!!”她爆发出一声凄厉咒骂。
讥讽藐视的笑声从黑袍男子胸膛浅浅逸出。
“血脉是这个世界上联系最深的东西,无论使用任何科技也无法剔除,传承就是传承,刻在基因里的续接。”他松开彻底绝望的郁旋,绕着她走圈,观察猎物那般:“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个普通人能够与陈正生出天赋极高的陈岁安。”
“其实起初我只是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