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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儿的,都是大爷的客。你就坐在姐姐身边,给她瞧瞧牌。”
人都这样说了,梁玉洲也觉得没事,便捧着茶杯,往西屋门那儿走。
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梁婉秋坐在南向,最先瞧见他,笑道:“醒了?”梁玉洲点点头,喝了口茶,让身旁拿小凳的秋妈,把凳子放在姐姐身边。
一齐的,自有四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梁玉洲从身旁的姐姐开始,一一瞧过去,最后落在右边的严雪楼脸上。
他脸“腾”得热起来,不敢多看,恨不得手里的茶杯有碗大,好借喝茶挡着脸。
梁婉秋一面看牌,一面和他低声说话,“你怎么睡在严大爷屋子里,多没有规矩。”姐姐是笑着问的,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梁玉洲却答不上来,揪着袍子的一小片衣料,一个劲儿的捏,含含糊糊的“嗯”着,才一会儿,茶杯里的茶,就喝没了。
打他进来,严雪楼一直分有道余光瞧他。见他和梁婉秋说话那微微窘迫的样子,支起手背挡嘴,清了清嗓子以克制笑意。
第18章
他清嗓声才落,梁玉洲便把头微微一侧,分出一寸目光来看他。四目相对,眼里都有些笑意,相接不过几秒,各自又错开来。
梁玉洲低下头,颈侧连着耳根慢慢烫上来,低头瞧茶杯底下那几滴残茶,晃动着给白瓷杯底裹上一层光盈盈的珠绿。
恰巧,秋妈把布帘掀起走进来,腰上围着白布围裙,手里湿帕子拎着壶茶,绕着桌子给各人添。末了,把剩下的半壶搁在梁玉洲身旁的小几,对各人笑道:“我就在屋子外边,想开什么,叫我就是。”
她本就是个爽朗人儿,配上笑,话音刚落,惹得在座五人都笑起来,满口应承。
除了小玉灵,他们三个都是打了一天的,月亮爬上树梢头后,都有些疲累。梁婉秋心思剔透,最先说她累了,明儿家里还有戏院排戏的要应付,实是不能再熬下去。
其余三人便也顺势起身,各自招呼道别,前后从西屋门走出去。
严雪楼作为主人家,自然要出来相送。月亮已经爬到树梢的上方,清清的月华泼洒下来,给树影分得斑驳,在地上投出一片明暗的小图画,周围有些矮花盆,隐在墙角的黑里,相映瞧着也有一番夜景意趣。
严雪楼和赵鸿飞让两位女士在前,梁玉洲走在姐姐身侧,也在前边。
赵鸿飞特意走得慢了些,借故瞧院中月景,走至游廊中,拉着严雪楼绕下院子里。严雪楼岂能不知他的心思,随他走下院子去,两道身影把月光挡得零零碎碎,地上的画可不是画了。
“怎么?真是走下来瞧月景?“严雪楼背手慢步,瞧自己在月下的影子慢动,低头问道。
“大哥真是明知故问。“赵鸿飞走到他身边,亦背手走着,抬头望天幕上澄盈的弯月,“心想事成,不请小弟何顿酒,说不过去罢?”
严雪楼抬头笑道,“嚯,原是避开他们,特意讨我的酒喝来了?“
“大哥就说给是不给?”
”一顿酒,这有什么给不给的说法,只是。“严雪楼提着袍脚,跨上过前院的小石阶,”近来可没有时间,你且等等罢。“
赵鸿飞跟着走上去,“怎么,大哥还不打算和蒋大娘开谈判?“
“急什么。”严雪楼脸上挂起淡淡笑意,身形穿过月光与黑暗分割的地儿,走了进去,“我想蒋大娘能生出玲珑春这样的姑娘,心上的玲珑窍只多不少,我何必过早开口。”
赵鸿飞还想说些什么,给转身的严雪楼给堵了回去,“他们三位,就劳烦你送回去了。“言罢,在檐下月光处站着不动了。
赵鸿飞皱眉疑惑,“你不出到大门送?”
严雪楼笑着摇摇头,“去罢,可别让他们等急了。”
第19章 茶楼
赵鸿飞见他仍是不动,想他是定了主意不送,便也不再多言,抬腿便走。走至大门旁,回头一看,严雪楼还站在檐下那处,似乎等他出去了,才肯往回走。
赵鸿飞摇了摇头,笑着跨出大门,瞧见站在门外石阶旁的三人,大步走上前,“大哥他就不出来相送了。”说着,赵家的汽车夫见着主人家,迎上前来,赵鸿飞做了个手势,请三人依次上了汽车。
梁玉洲坐在车窗边的位子,扭头望去,朱红大门旁的两尊石狮子,在电灯下被照得雪白,威严肃穆,两只狮眼如铜铃。汽车慢慢驶开,严家门前的景物也就慢慢缩小、模糊,最后彻底瞧不清。
打了一整天的麻雀牌,回到家已是深夜,澡后梁玉洲躺在床上,想揣摩严雪楼今儿个不出来相送的原因,也匀不出一丝精力,困意沉沉袭来,蒙头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家里有排戏先生来,把他吵醒。梁玉洲蒙头蒙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恰巧蒋大娘进来,也就不再睡回,下床擦脸漱口,和蒋大娘在小厅的桌上吃早饭,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条。
“姐姐吃了吗?”梁玉洲扭头瞧了一眼西屋,屋里传出些细碎的说话声,正是玲珑春与戏园的排戏先生在里头。
蒋大娘脸上挂着笑,“她吃过了。”手上筷子给梁玉洲搛了块鸡蛋,“吃完面条,门外小信箱里头似乎有你的信,记得拿来瞧。”
“信?”梁玉洲脸上慢慢起了笑,“娘,你怎的猜是我的?”
蒋大娘亦笑着,“你姐姐的些个朋友,若有事,都直接上门来寻了。不是你还有谁?”
梁玉洲站起身,“我这就去拿信瞧瞧,是谁来的。”
穿过院子,梁家的信箱就在门旁墙壁上,不消一分钟,梁玉洲便把信拿在手上,朝桌前的蒋大娘一扬,“还不打开来。”她提醒道,边说边起身,“娘吃得差不多了,沏壶茶给你姐姐屋里送去。”
梁玉洲点了点头,把信封划开,一下没留神,里头的信纸滑下来,飘到桌上。他把信纸拿在手里,信末的署名倏地映入眼——“雪楼邀言”
梁玉洲不免抿唇,着眼把纸上的内容细细看来。
上午,十一点钟。午间的春日阳光极好,给景和茶楼整个外沿笼上一层淡金,临湖的柳树婀娜生姿,枝条垂湖,搅乱湖面粼粼的波光。
梁玉洲不怎么来茶楼,进门后问了伙计,直奔二楼。及至楼上,入眼的景色越发透出春日的生机,一两枝柳条离窗不过三四尺远,绿叶嫩芽清晰可见,远远的,他便瞧见坐在临栏杆位子的严雪楼。
严雪楼显然也瞧见了他,脸上挂起淡淡笑意,等梁玉洲在对面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来的?”梁玉洲不大敢同他对视,垂眼道:“人力车。”言罢不过片刻,自己又抬起头,朝向严雪楼忍不住笑模样,问他:“待会儿下边是说评书,还是唱戏?”
“评书,有兴趣吗?”严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