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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出低声询问:“主人,可要将此人一同送往大理寺?”

楚颐手指把玩着茶盏,没有应声。

顾氏权势滔天,朝中势力遍布,即便将他送去,也不过是好吃好喝地坐上几个时辰便能安然回府。

如此不痛不痒,对顾氏没有任何妨碍。

更何况,这位小少主对刺杀一事多半是不知情的,自己找上他,不过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他目光冰冷,丢下茶盏起身出了车厢。

楚颐身边的护卫们大多自幼便跟随安国公出入沙场,个个能征善战武艺高强,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以一敌多。

顾期年此时被重重刀剑架住肩膀,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只手却依旧紧紧护着怀中的白猫,片刻不肯放开。

他紧抿着唇,抬头向马车看来,纯白衣袍迎风飞舞,满脸的倔强和不服输。

楚颐回望着他,心念微微一动。

巷中静谧,穿堂的夜风呼啸而过,街市繁华不过几步之遥。

护卫们纷纷将路让开,楚颐下了马车缓步走上前,直到少年身前,停住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端视着对方,含笑道:“看来你对顾氏平日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毫不知情,这么能忍啊?”

“连呼救都不敢,是怕我知道些什么,宣扬出去,毁了你们假仁假义的名声?”

顾期年睫毛轻颤,紧紧抿唇不语。

楚颐目光骤冷,微微俯身,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对方对上自己的目光。

少年乌黑的双眸里流光点点,仿若揉碎的星子,虽还年少,可精致的五官已难掩风华。

陆文渊清冷孤傲,容貌无双,可无论那时的他多么一眼惊艳,与眼前玉骨月神的俊美少年相比,楚颐总觉得,似乎还是差了些什么。

他冷笑一声,突然对一旁下令:“把他带回去!”

江植身形动了动,想要劝阻,最终却还是恭敬道:“是。”

少年神色微变,拼力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大声道:“你想做什么?你可知大陈律法有云,当街强抢者,当处拘役三年,罚银百两,并十年不得入仕。”

“强抢?”楚颐几乎被他逗笑,“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我的相邀了?”

少年气鼓鼓地看着他,满脸憋火。

楚颐唇角微挑,终于放开了他,却突然移至他胸口的玉坠,狠狠一拽,编制精巧的绳子从中间断开。

贴身带着的玉坠子如凝血朱砂,还带着微热的体温。

“你还给我!”

“这东西就先放我这儿吧,”楚颐举在眼前仔细端量片刻,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愤怒,不咸不淡道,“看来挺贵重的,权作抵押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自然会还给你。”

顾期年死死咬着下唇,脸上几乎失了血色。

和田红玉,千福雕纹,整个都城长宁再找不出第二块。

而手中这枚,正是二十年前顾将军求娶顾夫人时的定情之物,直到如今都是京中的一段佳话。

顾夫人身故,这大概是她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念想了。

楚颐抬眸看了看逐渐浓郁的夜色,心中阴霾消散大半,对一旁道:“回府。”

第3章

巡城副将和刺客被绑了双手拖在马后,而顾期年身份特殊,为防意外,干脆被江植一包药粉给迷晕了过去。

马车到了安国公府时,金吾卫首领沐青云正焦急等在门口。

见楚颐安然回来,他长长松了口气,迎上前行了个礼道:“世子无恙,属下也就安心了,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向大将军交代。”

楚颐下了马车,一边往府内走,一边问:“查出什么了?”

沐青云道:“属下得知此事是赵途指使,所派出的刺客皆跟随顾将军多年,个个忠心不二,已着令手下从他身边去查,只是他身后是整个顾氏,大理寺也不好随意用刑。”

“没什么不好用刑的,”楚颐看向他道,“此事金吾卫也有责任,你随意派两个人过去,协助大理寺审理便是。”

沐青云应了一声。

“陆文渊呢?”

“陆公子暂时还没有线索,属下接到消息后,虽立刻下令封锁城门,可难保他们不会以别的法子混出去。”

“不过……”沐青云犹豫道,“陆公子身世清白,刺客将他带走,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属下担心的是……”

楚颐知道他担心什么。

陆文渊入国公府一年有余,一向得他信任喜爱,顾氏带走他,无非是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即便他什么都不知情,顾氏自有办法让他“知情”招供。

当初陆文渊入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宫中都知道他是楚颐的心腹,顾氏想出这么卑劣的法子,大概真是被顾夫人之死给逼急了。

楚颐脚步微顿,问:“顾将军何时回京?”

沐青云想了想:“大概七日后。”

七日后陆文渊是否愿意出面指证他还真不好说。

当初入府他就不情不愿,虽一年过去,难保他心里完全不怪他。

只是,文书笔录可作假反口,而他一旦站出来就是彻底与自己为敌了。

被身边人反咬一口这种事,楚颐绝不能容忍发生。

沉默片刻后,他淡淡道:“继续追查,七日之内若他没能回来,即便再Hela找到也不留活口。”

沐青云神色稍松,叩首行礼道:“世子愿意割舍,属下也就放心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桩事情需要安排。

楚颐道:“今日负责京中巡查的巡城卫,你派人尽快将他送出京城,避开顾氏眼线,越远越好。”

沐青云眉头微蹙,冷声道:“擅离职守的蠢货,险些害的世子出事,世子还要留他性命吗?依属下之见,不如干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杀鸡儆猴,倒是省心,只是顾期年的无端消失又该算到谁头上。

楚颐垂眸扫了他一眼道:“上将军公务繁忙,平日也该管好手下之人,事事以皇上为主,哪能不顾军法说杀就杀。”

说完转身大步进了院子。

沐青云身体一凛,自知失言,立刻在身后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安国公自平定夷洲后,双腿受了重伤,久治不愈,再无法带兵出征,从此楚颐的母亲昭康公主便经常带他各地寻访名医,顺道游山玩水散心。

两人平日极少回京,整个安国公府常年静谧。

楚颐直接回了所居的浮翠院。

辞青迎寒的月份,满园绿意逐渐凋零,院中摆上了冬青玉兰等秋季应景的花木,一派赏心悦目的秋景怡人。

因楚颐畏寒,屋内早早生起了火龙,一掀帘子,蒸腾的热气伴着惯用的安神香料扑面而来。

冷热交替的突然,他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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