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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几乎喘不过气,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步履艰难地往里走去,终于在靠近墙角的地方,他看到了皮相完好的孩子,他们蜷缩着身子,抱在一起。他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却发现那些温热的身体,早已没了心跳和鼻息。
也许无疆听到的,就是他们相拥着、生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微弱的呼唤。
在这地牢里的每一个人,都曾踏过刀山尸海,见惯人间险恶,可如今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见到这一幕,都一时间停止了呼吸,而后忍不住浑身发抖,骨头缝里都冒着怒气。
他们大多是战争中的遗孤,在尸山血海中被久修阁救起、培养着传授技艺,长大后进入四国生活。平日里他们如同寻常的百姓,干着农活做着小买卖,似乎就此庸碌潦草一生,可其实在那粗糙的掌间,在并不宽阔的胸膛里,怀揣着一颗颗沧桑而炙热的英雄心。
他们没有愤而怒骂,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双手。
终于,他们解除了床榻的反制机关,打开了关闭的铁板,踏雪带头一跃而下,其余的人紧随其后,只留两个久修阁的兄弟在原地接应并探索是否有其他机关。
无疆静靠在墙角,眼眸微垂,只是那半掩的眼眸,仍遮挡不住冰凉的杀意。
片刻,她拄着剑慢慢站起,向墙壁的侧室走去。她脱下外衣,铺于地面,半蹲着,轻轻拾起尚未长大的白骨,敛在一起。
……
踏雪没有追到火凤。
他们翻身入地道之后,一路追踪到洞口,未料这洞口竟在一条僻静窄巷里,而绕出这条窄巷后就是季城闹市,两侧商铺鳞次栉比,人群如织,失去了火凤的踪迹。
他们第一时间派人去了陈家纸铺,只是那里已然人去楼空,昂贵的桑麻机宣纸堆满屋宅,已无人看顾……
季城一处隐秘而幽深院落,众人无声而有序地忙碌着。
他们提笔疾书,无数的信息和机密在笔下流转,而后被装进袖珍竹筒里,或卷在羊皮纸之间,被训练有素的信鸽,翻身上马的信使,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同时无数的密信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在此地交织汇集,被一种特殊的语言解密后,翻译成能够辨认的信息。
原来,季城和周边小镇都没有孩童失踪,正是火凤为了掩盖行踪而做的布局。他派出影卫在更远的地方猎捕孩童,再秘密输送到此地,来摆脱久修阁和各国府衙的注意。
久修阁通过秘密途径,将那些尚能辨认身份的孩童送到官府手里,由官府出面通知失孩父母来认领,而那些已然残缺无法辨认的白骨,他们寻了一处幽静山水,悄然下葬。
“久修阁已经派出天下最擅长追踪的‘追鬼簿’去追踪火凤的消息。”静谧的宅院内,踏雪斜坐于窗边,一脚踏在窗沿,一脚点地,对无疆道。
无疆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有半分的轻松。火凤狡兔三窟,即使双腿已废,要想找到他仍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而这次导致火凤逃脱,是因为他们的大意。
她和踏雪没料到火凤就在那里,也没有提前和久修同步行踪和消息,原以为只是先去踩个点,以他们的身手在这个世间大多地方皆可自由来去,不曾想差点将自己折在那里,甚至耽误了那几个孩子最后的营救时机。
“我会杀了他。” 无疆“铮”的一声将伞中剑重新推入竹节之中,一瞬间杀气四溢。
踏雪被那杀气震得心头一颤,缓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打算回久修阁一趟,会把言萝也带去。”
无疆抬头:“带她?”
“对,她自己主动提的。”踏雪从窗上跃下,在屋内找了把椅子,“当然,我也想带她去。”
无疆将修好的伞重新背到身后,道:“这次,多亏了她。”
踏雪轻笑:“言家这丫头太聪明了,我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流落在外,聂老头那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我得帮他找个帮手。”
无疆道:“也好,她跟你回久修阁比较安全,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踏雪:“尽快,这边安顿好之后就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去各大雪山找孤燃花吗?”
他也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无疆摇头道:“不去了,我要去襄芜,西流在那里。”
听到襄芜,踏雪瞬间眉间蹙起:“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西流身为西疆皇族,保密级别高,他已经给久修阁的聂老头去了消息,询问西流的下落,但是此间路途遥远,还没有收到回复,无疆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西流的下落。
无疆道:“火凤说的,他没必要骗我,襄芜现在战况如何?”
踏雪面色有些凝重:“昨日最新消息,东朝凌霄军被逼退至三十里外的白桦林,但不过半日再次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长风被围困数十日,已是弹尽粮绝,凌霄军虽然占据优势,但久攻不下也被耗得兵困马乏,估计要毕其功于一役,拼个你死我活了。”
无疆脸现忧色:“凌霄军这次领军的是谁?”
踏雪:“秦时珍。”
无疆知道他,苏冕手下的一员大将,以悍勇著称,曾以三千骑兵攻破北洲一万雪祭,最后幸亏姜朝涯赶到,将他阻于北漠河下,双方将士几乎同归于尽。
此人年近五十,却如同二十少年般血气方刚,每次征战都身先士卒,攻占城池时虽未做下屠城这等天怒人怨之事,但喜欢捉拿敌军上将,将其凌迟,悬挂城墙之上,血腥而狠辣。
万一襄芜城破,那西流……
无疆立马道:“踏雪,帮我备一匹最快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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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围城
狂风乱旗帜, 长云暗雪山。
襄芜的大雪已经下了十天十夜,连绵不绝,是十年难见的严寒。
在这严寒之中, 无数百姓死去, 无数的士兵倒下, 而那些活着的仍手握弩箭冰石, 在雪及膝的城墙之上投掷厮杀,尽管他们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仅凭着最后一点靠意志支撑起来的力量。
“援军何时会到?”一个清朗又略带嘶哑的声音自风雪中传来,同时连绵双羽箭自那人手中飞射而出,将正在冲锋的两个士兵钉于雪地之中。
“还没有消息,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全都没有回来。”回答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兵, 额头眉间已然满是皱纹,他十七岁从军, 跟着老城主在这座襄芜城守了三十余年, 可就在东朝大军突袭之时, 老城主旧疾复发,卧床不起, 少城主出城迎战, 重伏身亡, 就在襄芜危如巢卵之际, 一个身披狐裘头生银发的年轻人带着一千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