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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森冷视线令人毛骨悚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死物,能在瞬息间就被捏死的死物。

——这是完全超出他们认知的毁灭之力。

识时务的弟子们屏住呼吸,不敢做声,捂着嘴巴轻手轻脚开始往旁边挪动。

这时,殿中响起沈长老略带沙哑的嗓音唤道:“容荒,我醒了。”

刹那间,四周浩瀚可怖的力量顷刻散了,就连小师叔身上的凶戾之气也似乎收敛起来。

门扉轻响。

沈长老披着厚厚狐裘,依在门沿轻叹道:“我没事,别凶他们。”

沈越山朝弟子们摆了摆手:“都去歇息吧。”

“是……沈长老。”

众弟子不敢说刚刚的事,得了话就纷纷迈着步子跑往各自房间跑,待远离院中彻底走远后,才各自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我,我有点怕小师叔,好强啊刚刚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有人小声说了句。

一话顿时激起千层浪。

“对对对。”

“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愧是沈长老收的义子,这起码得是化神了吧,他才多大啊……”

在众人悄悄议论之中,霍洵似有顾虑扫了眼沈越山住着的居所,眉头紧蹙觉得还是要给掌门报个信才行。

这个莫名其妙被捡来的小师叔绝不可能是善茬。

……

另一边。

沈越山把容荒唤进屋中后,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掏灵器。

有玲珑宝塔也有袖扣灵珠,个个都是当世顶尖,零零散散聚在一起各自散发灵韵光晕,直至铺满长案他才罢手。

“这些是我从前攒下的灵器你都拿去,以后能用则用,用不上就好好收着,未来留给道侣还是徒弟都好。”

说话间扯到到五脏六腑疼痛一瞬,沈越山面色顿白,顿了顿低声道:“我大概活不到两年了。”

白日里吐出的那口血,让身躯当中鬼息活泛了起来,将他艰难酝养半年多的灵脉又撕扯出道道裂痕。

内里损坏,让他连呼吸都在发疼,这副残躯本就无法修补,再多灵药不过石填大海,原先他过一日算一日,不知捡来的这条命能活多久。

但现在他知道了。

最多两年,修为尽散,灵府会再也支撑不住坍塌,本就碎裂的神魂会彻底归无大地。

夜里未点灯,沈越山看不清容荒的神情,只听到一声意味不明冷笑:“义父什么意思,认为自己活不了打算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怕容荒误会,沈越山正想解释,可面前的黑影却忽然扑了过来,力气大得惊人单手覆上他肩头,将他按倒在椅子上。

夜太黑,他只能凭长案上灵器散发的微末光晕去看容荒,或许是因为角度不同,他恍惚觉得此时的容荒身形似乎拔高了许多,站在椅前,俯身按来能将他完全笼住。

“那你是什么意思,又是送灵器,又说自己活不到两年。”

耳畔响起容荒轻慢阴鸷的声音:“你当我是什么,你当你是什么,我没有让你死,你就不会死。”

末尾语调还带有几分发狠的冷意。

什么叫活不过两年,沈越山这条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这话说得太过狂妄,沈越山微微一怔,有点欣慰,还有点好笑道:“你想哪里去了。”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有何深仇大恨,都应先自保为上,所以这些灵器都是给你自保用的。”

他轻声道:“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下次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耐心仔细的解释,仿佛是浇来的一盆凉水,把容荒浇熄了火气。

“……”

气氛凝固须臾。

沈越山叹了声,“先松开,疼。”

方才容荒突然一下按过来,让他整个人后仰背部撞到了木质椅子上,现在一只手还捏在他肩头收紧,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捏得生疼。

几乎话音未落,肩头捏着的手就松开了。

沈越山起身,指尖在虚空轻轻一划,屋内几盏灯立刻亮起。

灯火似朦胧纱雾,让他彻底看清面前所站着的少年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庞俊美异常,长眸深沉如海,抬眼望来眉宇间还隐隐绕着凶戾之意,仿佛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是能一眼就让人刻在心底的长相。

沈越山打量了他两眼,眸中浮出笑意:“原来你长大之后,是这个模样。”

容荒眸光微动,开口嗓音亦变得低沉:“你都不问我些什么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与不说在你,不在我。”沈越山平静道:“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义子就够了。”

语毕,他察觉到屋外有一些陌生气息,弹指轻轻将支起的窗户打落,关得严严实实。在回首,刚刚还与他齐肩高的容荒,又变回了六七岁的小孩,笑盈盈一张脸无辜天真。

“……你这身衣裳又该换了。”

沈越山扯了扯他衣袖,长睫轻垂道:“又短了两寸,明日我和霍洵说一声,淮周城大可以给你买到合身的冬衣,这里天冷,围脖记得戴上。”

容荒冷脸道:“下次不许再说,活不过两年。”

怕在听到一回,他会止不住杀意,直接剖开沈越山的神魂和识海灵府,用最残忍的方式去拿回本源。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能和沈越山战成平手了。

*

殿院外。

树后站着一道身影,不知何时而来,亦不知站了多久,这个位置可以清楚从支起的窗户观察到屋内的景象,却让屋内人看不到他。

里面那名少年,与他离得那么近。

而曾几何时沈越山也和他靠的那么近。

钟离寂一直看着,直到窗户落下,屋中灯火熄灭,他神情冰冷未动,负在身后的手却悄然收紧。

人还活着,却不第一时间回到饶月峰,这次来庚辰仙宗竟然还隐藏气息,若非天底下没有逐亘推算不出的事,就连他也会被瞒过去。

况且没有他的允许,沈越山怎么敢私自与其他人接近。

义子也不行!

太上忘情者,不得近红尘俗事,任何人都不行。

钟离寂眸色冷凝,拂袖离去。

他会让沈越山,心甘情愿回到饶月峰,唯有和他一起修行,才是正途。

就像当初一样。

第17章 连秦仙首也惊动了

天府大会总计共有五个月的比试时长。

不需要出席的时候,沈越山就躲在殿院里乐得清闲,为门中弟子们指点迷津。

其余时候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凡离开屋子就会戴上幕篱,绝不向外泄露一丝一毫的气息。

时间有条不紊过去一个多月,比试进入白热化阶段,时时刻刻都有仙门弟子凌空自高处飞过。

庚辰仙宗整体地势较高,自三天前便寒风侵袭大雪纷飞,抬眼望去亭台楼阁满檐厚雪,枝头压满了雪,一片白茫茫。

这样冰冷的天气,让原本就受不得寒气的沈越山更加不爱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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