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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哪怕任何人,给了卜然任何一个可以合理去死的借口,他都会像飞蛾一样迫不及待地扑去。
但卜然也向来无法狠心拒绝来自他人的搭救。所以霍少德时刻紧盯着监护器,只要察觉卜然有一点不对劲就立刻喊来医生,哪怕虚惊一场也在所不惜,蛮横而强硬地一次次挫败着卜然对命运的消极投降。
卜然彻底脱险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事情了。霍少德一见卜然要睁眼,马上就起身离开,却被立刻反扣住了五指。
卜然看着霍少德满脸的胡茬和布满血丝的双目,苍白地笑了笑,印象里,这个男人一向是光鲜亮丽的,原来也会有这么不拘小节的时候。
“行舟哥呢?”卜然戴着氧气面罩,强撑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另一个男人。
霍少德脸色变了变,最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卜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环顾了一圈病房,没有看到其他人。
“魏行舟忙着找工作面试,傍晚会过来。你爸下了班通常会过来一趟。”霍少德想起来什么,戴上了口罩。
卜然狐疑地看了霍少德一眼,心想这人还真要面子。
霍少德见他这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把麻醉没彻底醒时候的事儿忘干净了,但一想到那都是卜然的真心话,也就把口罩一直戴下去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工在。”卜然还是想赶他走,那虚弱无力的声调,是无法做出任何争辩的,但霍少德不忍心有丝毫反驳。
没关系,他在外面守着就好。只要卜然好好地活着,他什么都能妥协能接受。
比起手术的短短几个小时,术后恢复是漫长而痛苦的。
有一天早饭时候,一向乖巧平静的人突然发了脾气,把卜易生和两个护工都赶了出去,不准任何人进屋。
卜易生是赶在早班前来看卜然一眼的,无耐地等了十多分钟,悻悻上班去了。
“卜然怎么了?”霍少德有些担心。
这些天护工把霍少德的言行都看在眼里,对这个男人多少生出了些同情和好感,凑在一起合计:“不知道呢,是不是不舒服呀,刚刚他要止疼药,但是马上就输液了所以护士没有给。”
霍少德想了想,果断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卜然身边,看着卜然抓在围栏上用力到青筋直爆的手背,以及满头的冷汗。
卜然疼到整个人都在抖,紧紧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冷汗将床褥都湿透了,冰冷的眼神透过湿透的发梢瞪向霍少德,从喉咙挤出来两个字:“出去。”
霍少德充耳不闻,将碰倒的杯拿起,收拾好洒湿的被子,重新倒了水插好吸管放到卜然嘴边。
卜然用眼神反抗十秒钟无果,只得低头慢慢喝了几口。
床侧桌板上的粥一口未动却碰洒了一片,勺子被气急败坏地丢在地上。
霍少德又擦净桌面,将粥一勺勺喂到卜然口中,看卜然吃猫食似的吃够了小半碗,又从裤兜掏出来一块糖来。
卜然低头舔了进去,顺着霍少德托住他的力道稳稳地倒回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霍少德帮卜然掖好被角,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照顾孩子一样的动作,让人有种自己会被无限包容宠爱的感觉。
卜然知道这些日子霍少德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做不出伸手打笑脸人的事。
但他仍旧感到不解,明明有护工在的。只有霍少德没正事要忙吗?他平时不也经常加班吗?
卜然眯起眼睛让霍少德用热乎乎的毛巾为他擦脸,糖块在薄薄的脸颊顶出一个小小的凸起,突然问道:“照顾病人是不是很麻烦?”病人并不是一直躺在那里像个透明人,要吃饭喝水,要擦身如厕,要按摩拍背,要喂药换液,伺候人的那个几乎没得闲,又全是体力活,所以每次卜易生都雇护工照顾他。
“并不,照顾喜欢的人是件幸福的事情。”
吃过东西,身体有了力气,痛感便也好些了。卜然注意到了霍少德打着绷带的左手,于是看向霍少德的右肩。
这回霍少德有意梳洗打扮过,纯黑色衬衫里套了一件纯白的超薄羊绒打底衫,只在领口留出一个干净的圆边,看上去一点也不臃肿,身材还是一样的挺拔精悍。在卜然面前,他从不吝啬展示自己的雄性资本,甚至从来没觉得男色是个这么好用的东西。
霍少德顺着卜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想起什么笑了一下:“其实上次受伤的时候,我也疼得不行,但又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所以强忍着不叫。你不知道,你给我匆忙包扎的时候,我疼到已经把大腿掐青了……”
卜然轻轻笑出来,淡粉的唇瓣间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霍少德砸了下手心:“那这么推断的话,你现在逞强,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也不想喊疼让我担心?”
说这话,霍少德本想逗卜然开心的,预备好听卜然嘲笑他自作多情。结果却只见卜然抿了下唇没有说话,顿时一怔。
霍少德倒没脸大到把自己的玩笑话信以为真,当初卜然在他那里挨打受折磨,也从没主动叫过疼。
回忆起往事,霍少德有些不自在,注意到卜然的脚丫露在外面,轻车熟路地翻出袜子给卜然穿好。热烘烘的掌心托着圆润的脚踵放回被子里,声音低沉好听:“卜然,不要太逞强了,疼就喊出来,让其他人知道你不舒服,大家才会注意到你,给你糖吃,明白吗?”
卜然眨眨眼:“可是……”
“可是?”
“如果我更优秀一点,大家是不是会更喜欢我。”
“……你想要的喜欢是多喜欢呢?江名仁、卜易生、孟娴,他们都这么爱你,亲情可以超越一切,这些喜欢还不够吗?”他没有敢提自己。
卜然想了想,眼神中带着征询:“不够,我想要的是哪怕我身体不好,也不会抛下我,哪怕我一点也不完美,也会继续爱我,就算我死了,也会永远记着我的那种喜欢。”
“这并不难。”霍少德将卜然柔软的发梢捋回耳后。
“是吗。”
那为什么你们都做不到呢?
卜然没有问出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少德继续默默无闻地扮演着备用护工的角色,大部分时候都守在门外,只偶尔会在卜然睡着后进屋看两眼,很快就出来。
卜然毕竟是年轻人,病情平稳之后恢复开始加速,很快迎来了拔管的时刻,因为即将重获自由,卜然从昨晚开始心情就好得不了,连带霍少德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中午时分,霍少德正准备去吃饭,就见一直在钟秦病房贴身照顾的江名仁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江名仁的脸色实在阴沉得可怕,瞪向霍少德的双眸几乎冒出火光来,牙关紧咬导致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