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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江哥说,不用通过魏行舟绕弯子,江哥很乐意你直接找他。”
卜然和钟秦眼神在空中相撞,似乎噼里啪啦闪出一片火花。卜然的假笑一如既往地真诚动人:“谢谢兄嫂关心,您慢走,晚安。”再多说几句你可能就要暴露我暗中调查邢以愆的事情了。
为了安慰旁边看似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人,卜然又给邢以愆递了一只剥好的松叶蟹蟹腿,还贴心地挤好了柠檬汁。
眼睛快被闪瞎的钟秦把毛巾一扔站起身,愤然离席前不小心瞥到了卜然锁骨处深浅不一的吻痕,简直恨铁不成钢,冷冷丢下一句:“长点心眼吧你。”
说完扬长而去。
“他为什么说我?”卜然摸不着头脑,正在和邢以愆掰扯能不能再吃两份冰激凌球。
邢以愆摇头表示不知道,笑眯眯按下卜然向服务员伸出的两根手指,把它们钳住握紧压好了。然后腾出手冲服务员只比划了一根手指,阖上菜单递了回去。
第十八章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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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确认了一遍仓促编纂的“邢以愆”生平没有明显漏洞,霍少德才阖上笔记本,用力掐住酸痛的眉心。
这份资料骗过江名仁是不指望的,那种老狐狸看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只是他没料到,江名仁竟是因为卜然的授意才开始查他……
希望这份资料多少能把卜然糊弄过去几天,最起码不是由江名仁转告卜然真相,这只会让他和卜然的关系雪上加霜。
时针从3慢慢滑向4,新的一天已经过去六分之一,距离卜然离境回国不到两天了。
命运的齿轮渐渐咬合,一切都设计得那么精妙绝伦。
他曾以为自己躲过了它,却只是报应未到而已。
撕开一张中剂量尼古丁片贴在手臂,霍少德向后缓缓仰靠在椅背上,转念又想起二伯霍伟兆联合那几个老家伙极力阻拦他切割军火业务搞得集团上下一团糟糕的局势。
他们想吃军火生意的暴利,却不想担这份风险。到了他这一代,既有手腕人脉和胆识魄力,又有野战经历和经商经验的小辈寥寥无几。霍伟兆怂恿着其他人,像对待他爹一样,想继续把儿子推到前方火中取栗,他们在后方坐取渔利,算盘打得啪啪响。
所以绝不能坐以待毙。
里里外外,没一样省心的……
尼古丁缓缓释放进皮肤中,如温暖的潮水冲刷安抚着疲惫紧绷的神经,带来虚假而短暂的满足感。
寂静的夜里,永恒的海浪周而往返,细数着时间的流逝,无家的海鸥在岸边孤零零地哀叫。浪声无休无止,向逐渐模糊的意识沉沉压过来。
“邢以愆?”卧室里传来卜然的声音。
房间里很黑,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霍少德担心卜然害怕,立刻过去,刚一进门手摸向墙边,心口骤然一凉,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枪管在月色下泛着漆黑冰冷的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卜然眼神空洞,像一架被掏空了灵魂的壳子,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你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吗?”
霍少德心下一凉,喉咙哽塞到说不出话:“不……”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厌恶你。这一身伤,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你给我的。”背对着光的卜然垂下头,掀开宽松睡衣的下摆,将左胸乳环暴露在对方眼前:“我连关灯睡觉都不敢了。现在,你是不是,连我的心也要挖出来折磨?”
“不是的……”霍少德痛苦地闭上双眼,身体剧烈颤抖着。
抵着他的枪口被举得那么稳,那双手没有丝毫迟疑与不舍,他看不清卜然的神色,也不敢去看。
上膛声与呼啸的风声一齐冲击耳膜,没有半点犹豫,“砰”一声巨响,霍少德整个人猛地从椅背上弹起来,窒息一般剧烈咳喘着,细密密的冷汗从额头迅速滑落。
周围一片漆黑,他明明记得睡着前灯亮着,小憩片刻后还要再处理几个文件,现在灯熄灭了。
——卜然来过。
他会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吗?
霍少德连鞋都来不及穿,大步穿过铺满艳色波斯短毛毯的客厅,轻声推开卧室门,本以为会看到亮着的台灯、以及床上熟睡的人。
可房间空空如也,床褥皆已凉透了。
阳台通往海滩的玻璃门大开着,凄冽苍凉的海风粗暴拨动着厚重的窗帘。海面汹涌,同深沉夜色揉在了一起,四周黑天墨地,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遥远的海面上似乎有个影子,那影子紧挨着水里破碎的月亮,摇摇晃晃地站着。
一个糟糕至极的念头涌来,霍少德立刻冲出酒店,飞也似地向海边跑。
短短几十秒,脑海里走马灯般放完了他与卜然的相遇、别离与重逢,方才在梦中的一声声质问犹在耳边振聋发聩——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厌恶你?
你是不是,连我的心也要挖出来折磨?
不是的,不是的,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能够重识,我一定会……会什么?不,我其实别无选择。即使形势重演,还是会选择复仇,会再次威胁伤害对方……他与卜然的局从一开始便无解。
霍少德跌跌撞撞向水里追去,一个浪头打来,身形一晃,再站直时月影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冷汗唰地从每一个毛孔冒出来,手脚一片冰凉。
“卜……”霍少德嘶哑呼喊,声如泣血,向影子消失的地方扑去。
“卜然!!”
“卜然——”
“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那里的水已经没到大腿,一身米白睡衣的青年冲他挥挥手,打着冷颤哑声道:“我没事。”
霍少德疯了一样冲过去,抓住全身湿透的人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眼圈发红,无数句痛骂哽在嘴边被强行忍了回去,粗粝的拇指反复摩擦着卜然冰凉惨白的面颊,确认这个人真的没事,才将人恶狠狠一把搂紧怀里。
卜然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安慰地环住了他,战栗与后怕通过紧密相贴的身体清晰传来,于是他思索了一下,伸手在那被冷汗浸透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我真的没事。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自杀的。”
安慰了一会儿,卜然轻轻推开他一点,笑道:“你已经能说话了吗?太好了。”
寒意顺着血液,瞬间冰封了霍少德的全身。他试着牵动冻僵的唇角,干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千钧的铅块堵在喉咙,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海边的夜很暗。这种暗并非西洋画的黑色,那只是用刀揩了颜料厚厚地抹上去,用横七竖八的笔触填出明明白白的色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