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3


知夫人为何气恼,可奴婢知道,夫人心里一定是有大人的,夫人再这样恼下去,伤的不仅是大人的心,还有您自己的身子呀。”

阿朝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冷意,沉静的嗓音散在微凉的空气里,“他若不在乎自己,我再如何在乎他都是没有用的。”

船舱外,男人凤眸微敛,才欲转身离开,便听崖香问道:“冷落的这些日子,大人也做出这么多弥补,可见已经知道错了,夫人要如何……才肯原谅大人?”

他下意识驻足,却久久未曾听到里面的回答。

阿朝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何时原谅他,不是她能决定的。

如若让她知道他骗她,他要一辈子承担属于自己的苦痛,那么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傍晚,客船停泊在济宁码头。

以往夜间依旧行船,阿朝还在意外今夜为何落地留宿,晚膳前,谢昶提着当地特色的烧鸡进了她的屋子。

没等她开口,谢昶就先问道:“你可还记得杨阁老?”

阿朝愣了愣,点头。

当初她的身份就是杨阁老请来的一对夫妇出面作证才能很快尘埃落定,尽管素未谋面,但人家对她有恩,不应忘记。

谢昶平静地启唇道:“杨阁老也算是我从前的老师,后来先帝登基,他遭人迫害,洗雪冤屈之后就致仕还乡了。他知道我们成了亲,去岁年末还送来了贺礼,和萧家交好的不多,杨阁老算一个,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阿朝垂下眼睑,轻声道:“应该的。”

谢昶看她片刻:“明日一早,我接你过去。”

阿朝道:“好。”

寥寥数语,没有再多交流。

翌日清早,阿朝想起今日要见长辈,早早便起身梳洗。

这一路风尘仆仆,她已有许久未曾上妆,人也比在京中憔悴不少,好在随行带了上好的妆粉和胭脂。

珍珠粉内掺了细细的银箔,衬出难得的好气色,只是整个人过于消瘦纤薄,眼底黯淡无光,即便用妆粉添出几分昳丽的光彩,也藏不住眉眼中的郁色。

客栈外只准备了一辆马车。

谢昶道:“上门拜访,若被人瞧见你我夫妻分开乘坐马车,难免会有闲话。”

阿朝淡淡道:“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都明白。”

马车在热闹的街市辘辘行驶,车内两人彼此缄默无言,阿朝垂着头,也知道谢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种局促一直持续至到达目的地。

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处僻静的府宅外,谢昶先行下车,阿朝随后掀开车帘,却看到他对自己伸出的手掌。

她犹豫片刻,听到身后似有家仆过来迎接,只能伸手搭上去,借他的力下了马车。

待平稳落地,阿朝想要收回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她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对方面色如常,指尖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管家着一身绀青细布衫,躬身作出个请的姿势:“谢阁老和谢夫人里边请,老爷一早就在厅堂等你们过来了!”

谢昶颔首笑道:“劳烦引路。”

阿朝挣脱不得,只能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往内。

她素来畏冷,初冬寒风微凛,她的手指一片冰凉,可就这么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手心竟慢慢浮出一层细汗,黏黏腻腻,不太舒服。

她知道做戏要做全套,可在人家的府宅,也不必一直牵着吧。

穿过几处回廊,“鸣雁居”三字映入眼帘。

想来已经有小厮提前通报过,厅堂内几人见他二人过来,立刻含笑起身相迎。

中间那位着云青长袍,面容清癯的想来就是杨阁老了,虽年逾花甲,但背脊依旧挺直,如古画中的苍松劲柏,自有一番不屈不折的风骨。

阿朝对这样的人从心底生出钦佩,待人看过来,也一改往日沉闷之色,微笑俯身,向众人行礼。

谢昶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朝杨阁老拱手:“学生带内子拜见老师。”

杨阁老笑道:“我只在你幼时教过你半年的四书,却承了你一辈子的一声老师,是我赚了。”

说罢让自己的几个儿子也来见过。

谢昶的身世外人不知,杨阁老和他的几个儿子却是知晓的。

其中一个面如冠玉,瞧着最为年轻,上来便笑道:“无遗,幼时咱们还在一起读过书,你可还记得我?”

谢昶道:“记得,你是季泽兄吧。”

杨季泽眼前一亮:“时隔二十年,你还记得呢!当年你不过才四五岁,居然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已是内阁首辅了!如今想想,我当日读书输给你也不算丢人,哈哈哈哈哈……不过,我倒是有别处是胜过你的。”

谢昶挑眉,一旁的杨叔平笑道:“他大不了你几岁,如今已经三子两女了,谢阁老可要抓把劲了!”

阿朝没想到是这个,雪嫩的面颊当即红晕一片。

谢昶唇边含笑,偏头朝她看过来,漆黑的凤眸如山顶吹进一缕春风,一瞬间冰雪消融,“她还小,不急。”

纵是心肠再装得如何冷硬,听到这句也不由得酥软下来,不知不觉间,手指竟又被他牵过去,指腹轻轻地摩挲。

杨阁老见她还是个小姑娘,被几个大老爷们说得满脸羞赧,不由得打趣谢昶:“当日你传信过来,说这姑娘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便知她年岁尚小,没想到到头来你竟娶了她,她比你小这么多,瞧着也过于清瘦了,你这是没好好疼人家啊?”

谢昶无奈地笑道:“头一回养姑娘,没将她养好,是学生的不是,还要向季泽兄多多取经。”

阿朝站在一旁稍显局促,尤其害怕这个问题抛给自己,更怕外人发现两人还在闹别扭,一群人不知内情,来一出当面劝和的戏码给她难堪,原本连脚趾头都紧张地蜷缩起来,没想打竟被他三言两语揭过去,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可心中回味那一句“没将她养好”,面上不觉微微发烫。

众人进屋坐下来喝茶,阿朝则安安静静地坐在谢昶身侧。

其实鲜少见到谢昶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好像看到了与在京中完全不一样的他。

盛京朝堂,他是手腕狠辣,杀伐决断的当朝首辅,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可在这里,他仿佛只是个从容清靡的贵公子,眉眼间不见戾色,也会与旁人一起谈天说地,载笑载言。

廊庑外忽然传来女子的谈话声。

阿朝转过头,便看到几名衣着清雅的年轻妇人走进来,向谢昶和阿朝屈身施礼。

阿朝起身回礼,才知这几位都是杨阁老的儿媳,还有一位瞧着仅有十八九岁,衣着鲜亮一些,生得明媚动人,是府上的长孙媳妇。

杨叔平道:“弟妹坐在我们一群大男人中间也不自在,让她们女儿家一起去玩,你看如何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