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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儿像我!”

赫连青吃了一惊,紧接着模仿起赫连生兰的姿态,有模有样地咧开了唇角。

两道怪异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很快就被风声淹没了。

很久很久之后,赫连生兰终于笑累了。

他佝偻着腰,仿佛已经将大权旁落的屈辱抛在了脑后。

“我儿……帮为父将锁链挪开……挪开!”赫连生兰的胸腔艰难地起伏,好似一个破败的风箱,“呼哧呼哧”地扯着响,“快……挪开!”

沉重的锁链不仅束缚住了废帝的手脚,还一圈又一圈地纠缠在一起,压在了他的脚踝之上。

赫连青闻言,歪着头讷讷地盯着赫连生兰的脚。

半晌,他迟疑地伸手,指尖顺着漆黑的锁链滑下,白蛆般蠕动过去。

怪异的感觉再次在赫连生兰的心里浮现。

废帝强忍不适,拼命吞咽着口水,同时,心脏怦怦直跳:“对……就是那里……对,把锁链——你在做什么?!”

尖锐的怒吼吓住了赫连青,他一个激灵,收回了抚摸着赫连生兰脚踝的手指,重新滚进了黑暗中,然后扯着嗓子哀号:“父皇……父王,不!杀了你……杀了我!”

赫连青满口胡言乱语,却明显清醒了几分,双手拼命抓挠着裸露在外的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后,仍不罢休,竟又开始使力,一副不把骨肉挖出来都不罢休的架势。

赫连生兰看得心惊肉跳,直到听到赫连青用沙哑的声音问——

“父皇,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赫连生兰死水般的心泛起了涟漪。

怎么会甘心呢?

怎么可能甘心呢?

只要赫连与寒不死,他就永远不会甘心。

“父皇,哪怕……哪怕我们父子二人逃不出去,也不能让赫连与寒快活……”

“……儿臣……儿臣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第109章

*

所欢醒得很突然。

半炷香前,秦毅还领着一众太医,在焕然一新的坤宁宫内愁眉苦脸地商量对策。

有的太医说,皇后娘娘身子虚弱,还是拿了腹中的胎好,有的太医立刻反驳,说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的身子虚弱,怎么敢冒冒失失地拿他腹中的胎儿?

其实这样的争吵,自打赫连与寒登基,每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

秦毅医术高明,心知争吵无用,便吩咐所欢身边的瑞雪按照以前开的方子,继续熬药。

说到底,皇后娘娘能不能醒,还得看命。

除了命……

大概就是陛下心心念念的蛊虫了。

皇后娘娘还是世子妃的时候,被蛊虫救过一次性命,但那样的蛊虫,人一辈子只能服用一次,再想要救命,就得换不寻常的蛊虫了。

所谓不寻常的蛊虫,还能不寻常到哪里去?

不过是世人常夸张地形容的那样——同生共死。

然而,堂堂帝王,如何能与妃嫔同生共死?

秦毅每每欲言,瞧见赫连与寒的神情,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新帝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可连秦毅都没想到,所欢会醒,醒后还闹出不小的动静。

却说所欢晕厥时,人还在楚王府,再一睁眼,眼前皆是陌生景象,吓得差点从床榻上弹起来。

可惜他手脚绵软,四肢无力,就算被吓破了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完全全没办法起身。

好在瑞雪发现得及时,手中滚烫的汤药全泼洒在了地上也不在意,只一个劲儿地惊叫:“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所欢被吵得头疼:“皇后……皇后娘娘?”

瑞雪听他沙哑的嗓音,泪夺眶而出:

“世子妃……不,皇后娘娘……”

“我……”所欢默了默,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想,自己大抵是睡糊涂了,要不然,瑞雪好端端的,怎么会改口叫他皇后呢?

但瑞雪很快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绷着脸将所欢从床榻上扶起,一边吩咐坤宁宫的侍女去给陛下报信,一边絮絮叨叨地将近日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她先说楚王殿下得了禅位的诏书,成了大周名正言顺的新帝,又说凤印在坤宁宫中好生存放着,您早就是大周人尽皆知的皇后娘娘了。

“皇后?”所欢闻言,不禁失笑,“怎么可能……”

他本能地不信:“父王如若真成了大周的新帝,定会娶肱股大臣之女巩固皇位。我不过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他怎么会……”

“世子妃已经身故了,”瑞雪轻声打断所欢的话,一字一顿道,“在您入宫的那天。”

桌案上放着的药碗毫无预兆地被所欢打落了下去。

侍女忙不迭地拿了帕子去擦流得到处都是的药汁,一时不察,让他挣扎着爬下了凤榻。

所欢浑浑噩噩地冲到屏风后,赤裸的脚在柔软的地毯上蹭出一片红印。

但他毫无察觉,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曾经,他就跪在坤宁宫里,向新后行礼,被新后刁难,再仗着父王的宠爱,得意地转身而去。这里的一切都和新后在时不一样了,却又奢靡更甚往昔。

“皇后娘娘。”

安静立于各处的宫女见了所欢,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行礼。

他又惊又喜,头晕目眩,忘了纠正那个用于自己身上颇有些奇怪的称呼,而是小心翼翼地拎着衣摆,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梳妆台前。

独属于他的凤袍挂在那里,黑底金纹,耀眼无比。

哪怕所欢已经被赫连与寒娇养出来了不少见识,一时间,也没办法寻到辞藻来形容这件凤袍。他只痴痴地抬着眸子,里面水光隐隐,波光粼粼。

“皇后娘娘,您身子虚弱,别着凉了。”瑞雪抱着衣袍追出来时,所欢已经将凤袍披在了肩头。

他久病未愈,眉宇间满是病气,但再浓重的病气也遮掩不住骨相里带出来的艳丽。

连雍容华贵的凤袍都压不住所欢的美,只能任由那丝丝缕缕的撩人劲儿顺着裙袂散落出去。

“您得当心着点身子,”瑞雪脚步微顿,偷偷将怀中的衣袍放下,跪在所欢脚边,替他整理凤袍,“您如今……”

她的话语微妙地顿住。

所欢有孕之事,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惊讶过后,就是数不清的欣喜了。

瑞雪是所欢最信任的侍女,荣辱与共。

她不是所欢,看不明白,又或许是不愿相信帝王之爱能持续经年,只信母凭子贵一说。

所欢若是诞下皇子,即便失去了陛下所有的宠爱,亦能在宫中长久地立足。

然而,这样让人欣喜的事情,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瑞雪沉吟片刻,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如今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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