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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出遍布各地的赌坊,度堇的南园,来往的客人皆是三教九流之人,再小、再隐秘的消息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朝中之事亦然。而柳家求亲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他们必然已经知晓了此事。

宋云期眸光落在了度堇身上,他没有动桌上的茶,微微侧头看着门外,似在等什么。

宋云期敛眸,已然看出他们主要目的是引孟今今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道:“何必耽误大家的时间。她若是想见你们,此刻应该已经来了。而我与她的交易,”他望向他们,只道:“如今此事关系到的已经不仅是我们二人,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度堇回头,见宋云期看破了,他浅浅一笑,而宋云期说得后半句,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件事说小了是宋云期借孟今今来挡这桩亲事,但往大了说,是当今陛下为了压制柳相权势的一步棋。既然已经入了局,想退出谈何容易。

孟今今不知道的是,他和辛出都是这场交易的‘附赠’。

度堇道:“您的目的亦已达成,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不需要三年。”他站起了身,辛出也放下茶杯,放在手心打转,“我们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是希望您记得,这期间我们不想看到今今的性命受到一丝危害。”

宋云期半敛的眼眸微动,虽与孟今今说得是三年期限,但他早就明白,只要她答应了,她的那些男人定会想方设法尽早结束这场交易。

“自然。”

外头,孟今今本以为他们会谈很久,但没想到等了片刻他们就出来了。

孟今今吓得立刻躲到假山石后头,透过小孔看着他们,眼看他们离她越来越近,孟今今一边不断让自己走出去,脚下一边移动着,以防被他们看到。

不知是不是发现她了,度堇忽地在桥上停下了,朝假山石望来。

孟今今捂着嘴蹲下身,脑中紊乱,在出去还是不出去之间挣扎。

“怎么了?”辛出回首看了度堇一眼,度堇已移开了视线,摇头道,“错觉。”

辛出环顾四周,嗤了声道:“就她那胆子,来了也会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度堇暗叹了声,他和辛出栾子觉都知道她躲着他们,并不是怕被他们教训,而是心里有愧,无颜见他们,她到今天还躲着,想必见了他们该说什么,她都还没想好。

心思全被他们摸准的孟今今哀愁地叹了口气,也觉着自己这次实在是太怂了。

辛出阔步朝前,难得语气平和地对孟今今扔了句,“要不想一辈子不见我们,就不要在躲着了。”

孟今今意外了下,缓缓站起了身子,看着他们走远了。

她扶着假山石又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星月交辉,亭角的灯笼随风晃动,孟今今倚坐在亭内栏杆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湖面,陪宋云期吹风。

宋云期在抚琴,琴声悠悠,外人眼里郎情妾意的画面,但实则心思各异。

吹了许久的风,可她心里仍闷得慌。

“回去吧。”

琴声停下,孟今今哦了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让他搭着自己的小臂站起来。

许是坐了太久,他站起身时,眼前白花,虚晃了下,撞在了孟今今身上。

孟今今毫无所察,后背汗毛竖起,侧头见他眉首蹙起,闭着眼睛,一副要晕倒的样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然后松了口气。他要是摔到地上受了伤,若卿必定有一段长话等着她。

顾忌周围还有下人,她问了声:“没事吧?”在心里嘀咕着,身体差还不好好喝药,这跟自虐有什么差别。

宋云期摇头,孟今今想松手,可看他状态不稳,且又有人看着不好松手,只能扶着走了段路。

两人并肩走着,宋云期道:“三日后,柳相寿辰,你需得陪我一同前去。”他低头看了眼她搀扶的手,“这几日你应该适应得差不多了。”

孟今今一怔,手也收了回来,随便想想就知道那种场合,她和宋云期必定是万人瞩目的,可她还没准备好,当然是能避就避,“我一定要去吗?”她下意识皱眉,一脸凝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怕我一紧张就出错。能找个借口推了吗?”

孟今今抬头看向宋云期,宋云期也正垂眸注视着她,眸光深邃。

孟今今顿时抚平眉首,平视前方,一着急,当这是她的小院了,忘了身边的人是宋云期。

“是柳照亲自送的帖子。”

勉强装镇定的孟今今耷拉下头,“……行吧。”

宋云期看她这副模样,又道了句,“还有三天给你准备。”

她提不起劲说话,望了望天,还是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那还不是得去吗。”

他们私下相处时的氛围倒不算剑拔弩张,但也从没像现在这般轻松。

不过孟今今的心思都在三天后要去柳府的事上,没有丝毫注意到。

她想起了刚才想问但没找到机会问的事情,“他们,找你说了什么?”

宋云期调转视线,“他们会告诉你。”

……意思是,他不会说。

她心里不是滋味地踢了踢小道边的石子,现在是愁上加愁啊。

一路无话地送宋云期回了他的院子,孟今今走后,若卿追了上来,告诉她明日要同房。

又是一个霹雳砸来,孟今今本想晚上回去喝点酒,这下改变了主意,准备去外头喝,这皇子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二百一

以免碰上熟人,孟今今去了家从没去过的酒楼,要了酒和小菜,想了想,让小二去旁边的乐坊请了个乐伶,转换下心情。

她独自一人坐在雅间小酌,乐伶抱着琵琶,缠绵悱恻的乐声听得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她不由看向乐伶,对方似沉醉其中,全然忘了她这个顾客的存在。

她只得出声让他换一曲,却不想对方站起身,说身子不适,连钱也不要,快步地走了。

……

孟今今傻了眼,垂下肩膀,忧伤的想,今晚不太顺。

房门这时被敲响,孟今今还以为那乐伶去而复返,“进来。”

她看向门口,推门而入之人竟不是乐伶。

孟今今转头继续喝酒,出门的时候,她确定了没有人在周围,路上也没人跟着她,魏致会出现在这想必是府里有他的眼线。

“……我不喜欢每天都被人盯着。”

魏致关上房门,被她发现了也没露出什么表情,缓步走向她,“盯着你的人不止我一人。”

她怎么会不知道。孟今今没好气道:“阴魂不散的只有你一个。”

魏致面上还是没变化,看着桌上的酒壶,想到方才从屋里出来,脚步匆匆离去的男子,眉心微蹙,眼眸沉了沉,“那乐伶生得不错。是你叫来的?”

孟今今的手反射性一抖,恍惚间想到了从前醋坛子翻了的场景。

魏致说完才记起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又低低补充了句,“你,不怕他们日后知道?”眸光黯了黯,她和别的男子再亲密,也轮不到他生气,而她再不会像从前一样哄着他。

“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找个人来陪着。”孟今今扫了他一眼,他们四个可不像他,顶多是辛出挖苦暗讽她几句,小觉给她个臭脸。

魏致在她左侧坐下,拿来酒杯自己给自己倒酒,“你想有人陪你喝酒,那我来陪你。”

她虚虚握着他的手臂,阻止他:“你和他可不一样。”她找来个乐伶是帮忙解愁的,眼前这个,是来扰人的。

魏致侧眸眤着她,“若是想要听曲,我可为你奏上一曲。”

孟今今要拿下他手里的酒壶,“不只是听曲……”

他闻言放下了酒壶,眼帘半垂,打断了她,“所以,你是想和他做些别的。”

孟今今一脸问号,理解不了他是如何想到这上面去的,再说她哪有那胆子。她还没回答,他便转过了头,搭上了她放在酒壶上的的手。

她眼皮抖动,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魏致低语,抬眸注视着她,眼中透着隐隐的光亮,“我未尝不可。”

一丝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耳边蔓延至四肢百骸,孟今今气急败坏地夺过酒壶,“你行我不行!你想到哪里去了,都说不是了!”

魏致随她拿走酒壶,问道:“为何那乐伶可以,而我不行?”

“你…!”魏致明知故问,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孟今今一时语塞,是什么原因他心里还不清楚?!可想到之前他堵过自己的话,若继续赶他走,似乎会显得自己的确要对那乐伶做些什么。

孟今今疲惫地坐下,她不想回去,这么晚了她也懒得再换地方,只想喝些酒,透透气。

“随便你,你要陪就陪着吧。”

她正要为自己斟酒,魏致先她拿起了酒壶给她斟酒。

烛光下,男子的侧颜俊逸素净,惯摆弄草药的双手执着酒壶,眼神柔和,他外罩了件绀青纱衣,发束银簪,透着淡淡的疏离感。因着他一直拿自己与那乐伶相比,孟今今看着他的动作,觉着越看越有几分‘清冷头牌’的感觉。

趁被逮着前,她停止了脑补,赶紧调转了视线,但魏致早就察觉到了,余光一直在看着她。

桌上一人喝酒一人倒酒,孟今今原还以为魏致会问些什么,没想到他真只是陪她喝酒,什么也没问。但想想也是,府里有他的眼线,她什么情况他清楚着。

有他在,孟今今不敢多喝,喝了一壶酒后便起身准备走了。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孟今今想回皇子府的路不远,打算走一会儿。

不出她所料,魏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就跟在她身后,保持一小段的距离。

孟今今走了会儿就累了,转身看了魏致一眼,上了马车。

回府后,孟今今借着点酒意,躺上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孟今今喝着六名婢女之一的小如端来的醒酒汤,随口问了问什么时辰。

“回驸马,快过午时了。”孟今今呆愣地往窗外看,小如接过汤碗道:“主子早上来过,午膳时,主子还等了您一会儿,您要去看看主子吗?”

小如性格沉静,与其他五人不同的是,她与若卿有些像,孟今今有时觉着她简直就是第二个若卿。

“会去的。”

孟今今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已经要下午了,那离晚上还远吗。

如前几天一样,孟今今去了书房,两人共度一个互不干扰的下午,天黑了。

她沐浴过后去了院里乘凉,回屋里的时候,宋云期还在净室没有出来。

屋里还有下人,孟今今在桌边坐下,见有人在看她,又起身坐在了榻上,但还是有人瞥她。

她不觉着有什么奇怪的,因此摸不清自己该干什么才对。

把宋云期当做是书生的话,她这会儿该进去调戏之,如果是其他三个,只要躺在床上就行,要是在桌边这些较硬的地方硌得慌……

孟今今一拍脑门,拉回飘远的思绪,起身去找宋云期,躲开这些人的视线。但刚到门口站定,他便已经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眼带疑问地看着她。

二百一十一

美人出浴,宋云期浓纤的睫毛和黑眉都沾有水珠,平日如白纸般毫无血色的面容被熏出了淡淡的红,笼罩他周身的清冷疏离淡了很多,睫下那一双看似澈净的眸子,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孟今今尴尬地先移开了视线,宋云期交领的领口微敞,那一片玉白被熏出淡红的肌肤和白皙修长的脖颈撞入了她眼中,她垂下眼时,他突出的喉结还没从她眼前消散。

虽然想好了不知该怎么演的时候将他当做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但他到底不是他们,眼前这场景,她做不到上前抱住他的腰肢,就连他露在外的肌肤,她都无法直视。

孟今今后背开始冒汗了,磕巴道:“你洗了很久,我,我来看看。”

下人掩嘴小声笑了笑,弄得孟今今面色更窘。这假夫妻属实不好当啊,盼着宋云期快点先走。

宋云期扫了眼她窘窘的样子,眼睛不知该往哪放,看他了眼他的胸口,又觉着不妥,飞快地移开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心中冒出了个念头,脚下动了动,想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孟今今只觉热气扑来,眼眸睁大了些,身子小幅度颤了颤后迅速僵硬了。

下人们见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驸马乌溜的眼睛盯着主子的胸口,傻了似的,而主子的眼睛一直在看驸马。他们互视一眼,又笑了笑,虽看不出主子在想什么,但这氛围正好,温情蜜意。

宋云期没有任何动作,孟今今当他是要做些什么给别人看。

她手抬了抬,然后揪住了他的衣襟,指尖轻轻刮蹭到他的胸口,但她浑然不觉,快速拢好,“小心着凉。”她暗松了口气,觉着自己完成的不错。

胸口还残存着微凉的触感,她松开手后,宋云期按了按,掠过她走了。

孟今今跟在他身后,有种顺利度过难关的轻松,只不过是简单的等他出来,谁想到会他会突然来这个。

宋云期在镜前坐下,三个下人围着他转,孟今今站在一旁看着又不自在了起来,她这些天一直都是吃了晚饭就走,这会儿该做什么好?

消极怠工的孟今今想,就这点小事应该不用她插手了。

她暗自点了点头,若卿却在这时进了屋,孟今今觑了他一眼,有种偷懒被领导发现的感觉,他似乎就等着她看过来,立刻暗示她不要干站着。

孟今今上前去拿过下人手里的梳子,“我来。”

宋云期的乌发如瀑披散,柔软光滑,她动作轻柔小心,梳着梳着,仿佛间在给书生或者度堇梳发,他们的发丝同样柔软,不像辛出和小觉的偏硬。

下意识她抬头看向镜中,镜中的容颜完美无暇,却不是她心中所念之人,她的心口不由空了空,动作慢下,不想再继续躲着他们了。

宋云期淡淡抬眼,她仍凝着他出神,似乎在透过他想着别人。

她眼神的变化尽数落了他的眼,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够了。”他松开手,“若卿。”

若卿走到了宋云期身边,孟今今见状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宋云期说,放下梳子,退到了窗边。

若卿低头耳语一番,宋云期突地透过镜子看向孟今今,她侧对着他,正望着架上放着的白釉如意耳尊出神。

若卿出去后,宋云期朝床榻走去,孟今今被下人提醒该就寝的时候,他已经上床了。

孟今今脱了鞋上床,斜坐在床沿,看床帐还没落下,龟速地靠近宋云期。

纱帐一点点落下,挡去了大半的烛光,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逼仄的空间内,随着她的靠近,气氛变得令人燥热。

她骨架纤细,却有肉感,细白的颈下,身姿婀娜,鼻息间飘入了丝丝异样的淡香。

宋云期的指尖在床褥上划出一道划痕,很快便消失不见。

孟今今人已经到了他身侧,眼睛瞥着外头,等他们福身退了出去后,她看了他一眼,掀开纱帐下了床,去柜中拿了薄被径直朝美人榻走去。

孟今今做好了决定,压在心口的大石没了,也不用担心宋云期会对自己做什么,忧虑了下两日后的寿宴,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早上,孟今今蜷着被子被敲门声吵醒,睁开了眼又闭上,忘了自己在何处,声音迷糊道:“进来吧。”

刚说完,孟今今霎时就清醒了,她抱着薄被坐起身,下榻想把薄被塞回柜中,可他们已经在推门来不及了,一慌张,她顾不上那么多,拿起鞋子丢到床前,挤进了帐内。

宋云期刚醒,他慢条斯理地坐起了身,孟今今呼吸急促地看着下人鱼贯而入。

想起自己还抱着薄被,孟今今转身就要丢进床角,可又犯了难,他们收拾的时候还是会发现。

她朝宋云期看去,正巧看到他的目光从她胸口掠过,随后对外头的人吩咐:“你们先出去。”

孟今今垂头,只见衣襟松散,白腻的深沟和一片雪乳坦露在外。

她默默将薄被抱回胸前,那回自己衣着暴露进了他屋里,被他呵斥的事情她还记着呢。这会儿想必是有人在的缘故,他没法说什么。

思及此,孟今今幽幽地瞥了眼宋云期,上回顾不上解释,但这次他要是再说她什么,她可不会客气。

二百一十二

下人们退了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孟今今理着衣襟,宋云期赤脚下了床,她正要跟着下去,低头看了眼床面,宋云期似乎一整晚睡觉就一个姿势,床面平平整整。

她又坐了回去,这么干净规整可不行。

孟今今跪起身,掀开了被褥,趴跪在床上将床褥弄乱。

身后异样的动静令宋云期回头,缓缓坐在圆凳上,看着忙活的孟今今,乱揉着床面,他眼眸动了动。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泰然自若如寻常一样,孟今今大概是想不到了,宋云期对床帏之事只知步骤,而事后是什么样子,他没有亲眼见过,更不会有人来告诉他。

脑中闪出了些许在东侧巷的画面,宋云期目光从她浑圆的臀部一路往上,停在她渐渐泛红的面颊和凌乱的发丝,眸光深深。

孟今今弄乱了床褥又下床倒了杯茶水回到床上,接着又下了床塞回薄被。她倒腾一通,身上覆了层薄汗,气喘吁吁,环视屋子一圈,见无甚不妥,呼出口长气。

而宋云期,仿若置身事外,悠然地喝着茶。

孟今今走到桌边刚坐下,宋云期便让下人进来了。

她喝了口茶水,侧眸眤了他一眼,自己急慌慌的忙活,他倒是悠闲。

虽下人看出了孟今今眼里的一点怨意,但在他们眼里,孟今今面颊绯红,气息不稳,而主子泰然自若,他们曲解了这个意思,想是驸马要胡闹被主子阻止,因而生了点怨气。

孟今今回眸时,刚好看到他们瞧自己的眼神暧昧得很,她顿时呛了下,拍着胸口咳嗽。

一只白瘦的手抚上了她的背脊,陌生的触感令孟今今惊了惊,咳得更剧烈,眼眸泪花闪闪,紧接着,那手轻拍着她的背脊,“慢点。”

小荟见她咳得更厉害了,帮她在胸前顺着气,“驸马,驸马,您没事吧?”

孟今今一开口就是咳,只要背上的那只手拿走她就没事了。

她眼眶发红,看了眼宋云期,微微动了动身体,示意他可以把手拿走了。但宋云期似乎没有理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停下。

从宋云期院里出去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孟今今伸了个懒腰,心力交瘁地自言自语地叹道:“总算过去了。”一想到接下去如果都像昨晚一样小意外不断,半条小命都要没了。

甩甩头,孟今今朝外走去,把小荟留在府里,她独自一人出了门。

踏出大门,她望了望天,有种好久没有在白天出过门的感觉。

坐上马车,孟今今虽然想好了,也顺利上了马车,可想到要去见他们,还是紧张地握紧了手。

她先回了家,站在门口徘徊了半天,惹来不少路人侧目。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她打开了大门,先探头看了看,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

她屏息凝气,每走一步便觉着他们中的一人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突然的鸟叫声都吓得她身体一抖。

一路走去,她没有遇上一人,她忍不住出声挨个叫了他们的名字也没人出来。

提心吊胆半天,结果家里没人在。孟今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莫名就松了口气。

离开了家,她徒步走在街上,纠结要先去找哪一个,暗搓搓又想着要不先回去?

孟今今纠结着,全然没有发现前方有两个男人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她,他们似未料到会这么快见到她。栾子觉愣了一瞬后,皱着眉率先辛出一步匆匆走向她。

路人被他撞到,不满地嚷嚷起来,孟今今听到这动静抬起了头,当即惊吓得呆在了原地,等栾子觉离她五步的距离时,完全是反射性的,她转身跑了。

栾子觉愕然地看着她仓皇逃跑的背影,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他反应过来,喝了声:“你还敢跑?!”追了上去。

走在栾子觉后头的辛出没想到她会跑,眉头皱了皱,也加快了脚步。

孟今今大脑空白着,只有一个逃字,还有栾子觉的喊声。她像是无头的苍蝇乱跑,七弯八拐跑进了一条窄巷子。

当她踩着堆积在墙角的破烂竹筐要翻墙的时候,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咽了咽口水,转过了头,一脚踩着墙头一脚还踩在竹筐上。

栾子觉追了上来,看她总算停下了,喘了几口气,皱眉怒道:“你给我下来!”

孟今今干笑一声,辛出也赶到了,望着她气极反笑,“怎么不跑了?继续啊。”

“我,我这不是停下来了吗?”孟今今笑得比哭还难看,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跑?

她正要下来,一只破烂竹筐滚了下来,其他破烂竹筐也跟着滑落,她下意识往前扑,结果用力过猛,整个人翻过墙头栽了下去,随之一声惨呼响起。

这一幕的发生着实令两个男人惊愕在了原地,顾不上生气,着急赶去。

两人轻松地翻过了墙头,落在了孟今今左右。她握着小腿,疼得脸蛋煞白,眼中冒了泪。

辛出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引来她又一声惨叫。

栾子觉眼里的担忧快要流出,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又心疼又生气,“跑什么跑?!我们难道能生吞了你不成?你老实站着不动不就没这事了。”

“摔断了。”

“啊?”

孟今今泪眼模糊地看着辛出,辛出手抬了抬又放下,瞪了眼孟今今,将她背了起来。

二百一十三

即便辛出的动作已然是小心翼翼,但仍不可避免牵动到了伤处,孟今今揪着他的衣衫,嗷了声。

辛出走得很慢,栾子觉在旁边护着她,以防被人碰到。

孟今今疼得一路上都没力气说话,余光瞅着栾子觉担心的面容和辛出的侧颜,心口一松,连带着那疼意也淡去了点。

她把头埋在辛出肩颈,深吸了口气,闻着熟悉的味道,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辛出听到她吸气的声音,侧头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是疼得抽气。

孟今今被抓个正着,呆滞地睁着眼,又埋下头,颤着声说:“好疼……”

辛出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想着她悄咪咪的小动作,唇角微勾,摇了摇头,她总能轻而易举就灭了他的火气啊。

栾子觉敏感的察觉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两人搞了他不知道的小动作。

垂着头的孟今今看到栾子觉护着她腿的手,抬头看向了他。

栾子觉眯了眯眼,仿佛在说,都伤成这副德行还有心思和人调情?

孟今今登时讪讪地躲开了他的视线,乱哼哼着。

见她不承认,栾子觉忿忿转过头,正在气头上,蓦然小指被人碰了碰,栾子觉看向手,孟今今的手抓着了他的三根手指。

心里总算是平衡了,随即,他又自责起来,觉着孟今今疼成这副模样,还在这时争风吃醋,不合时宜。

栾子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直视着前头,“再忍会儿。”

他们进了路边的医馆,大夫复位时,孟今今握着辛出的手,声音都发不出。

两人眉头紧锁,压迫感令大夫也是出了一头的汗,终于固定完后,她擦了擦汗,嘱咐了些需注意小心的地方,赶忙去开药了。

栾子觉看了孟今今一眼,跟着大夫出去了。

辛出抚着她的后背,孟今今缓过来了些后,发现辛出在做这么温柔的动作,讶异地抬头看他。

他低眸眤着她,哼笑了声,“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接下去你这驸马当得可不快活了。”他将她颊边汗湿的头发捋到耳侧,“你看我都忘了,要恭喜驸马了。”

她干笑两声,悻悻道:“没什么好恭喜的……”话没说完,见他眼眸微眯,她霎时收住,飞快道:“我知道我又做了错事。”

孟今今惴惴不安地揣测他的心思,他坐在了她身边,眼眸凝着她,猜不透他的心绪,看起来像生气了可又不像,不然他这下就该走了。

“后悔了吗?”

孟今今支支吾吾答不出来,目光飘向他又移开,嗫嚅道:“后悔了。”辛出眉梢一挑,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下一刻便听她装傻道:“见到你们不该跑的。”

辛出笑了声,暗嘲着自己明明知道答案还问什么。他摸上了她的小腿,孟今今目光惊悚地盯着他的手,“再生气也不能家暴啊。”

辛出闻言愣了愣,直接被气笑了,“你是看你受伤了,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才有恃无恐。”

她忙挥着双手,“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就是脑子一抽,啊……”

着急解释,她想侧身对着他,下意识动了下腿,才淡去些的痛意又重新回来了,她白着小脸,眼眸又覆了层泪水。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Q244614/2362

孟今今的一声痛呼让辛出身子一紧,蹲下身去看她的小腿,正要再喊大夫过来,孟今今制止了,“没,没事,就动了下。”

辛出松了口气,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重新坐了回去。

孟今今的眼睛跟着他动,她心中的情绪都溢于言表,低叹了声,懊恼着被妒火冲昏的自己。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凑过头去吻住了她的唇。

孟今今如被石化了般,她会不会理解错了,辛出似乎真没有生她的气。

辛出含着她的下唇吮了吮,见她没有反应,他分开了些许,热气呵在她的面上,“对我没感觉了?”

孟今今严肃地摇摇头,直接吻了回去,一双眼睛还不敢置信地睁着看他。

辛出浅尝辄止,孟今今双眸迷离一瞬,脱口问道:“你怎么不生气?”

他用拇指揩去她唇上的津水,“比起怒火,”他眤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低低道:“还是妒火更多一些。”

孟今今最是受不得这种,她握上他的手放在手中,又是觉得亏欠又是愧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这时栾子觉和大夫回来了,辛出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长叹了声,薄唇弯出了弧度,“我要的你已经给了,还能给我什么。”他起身一弹她的额头,声音轻轻的但包含警告:“下次再敢瞒着,不会这么便宜了你。可别忘了。”

孟今今额头红了一块,她捂着额头出了神,栾子觉问了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才让她回神。

她望向栾子觉。小觉想的和辛出也一样吗?

栾子觉走到她跟前,碰了碰她额间发红的地方,“敲傻了?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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