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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难以断绝的渊源,抛开父子关系,肯定还有什么约束着陈维不能轻易离开爸爸,不然也不至于三十多岁了还不能独立生活,甚至连手机都不被允许携带。
清晨换了个话题:“你有住的地方吧?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陈维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又黯淡下来,说:“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回去了也没用啊。”
清晨试探性问道:“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我现在和千秋住在一起,千秋也很想见你。”
陈维愣了一下,他小声地说:“可我很脏的,什么也不会,还会麻烦你们……”
清晨没听清,他凑近了一点,又问道:“你要回去上班吗?是爸爸的公司吗?”
陈维说:“不是……我没有工作,也没有钱付房租,我也不会做家务,我跟你们一起住只会麻烦你们。”
清晨停了一下,笑了笑说:“你说什么呢,爸爸的遗产你也有份啊,起码能分到十多亿呢,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陈维如梦初醒,他转头看着清晨,问:“你是说……我可以拿爸爸的钱?”
清晨说:“当然了,你也是他的儿子,当然有权继承他的遗产。”
陈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零用钱全都被爸爸掌控着,爸爸只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他打点钱,因为他的身份证失效,所以陈维的支付应用都是绑爸爸的银行卡,他用了多少钱爸爸都会收到消息,陈维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都不敢买,他没有自己的隐私,买了什么东西都会被爸爸知道,便索性把物质欲望压抑下来,什么都不买。
爸爸死了,却还给他太多自由,他可以无忧无虑地买想要的东西,自由地在任何时段走出家门,弄坏东西也不需要心惊胆战地怕被骂,他不需要再像囚笼里的动物一样,挨没有理由的毒打和饥饿,他可以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人让他恐惧了。
陈维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他后知后觉地品尝到了快乐,从“爸爸死了,那自己怎么办?”慢慢转变成了“爸爸终于死掉了。”陈维从无助和麻木中苏醒,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好像昏暗的洞穴被炸开大口、所有暗藏的东西都重见天日一样,贫瘠干涸的心田也开始下雨了。
陈维的眼睛从红润变得哗哗下雨,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肩膀和腰都在颤抖。陈维的外露性格很乖戾,随性,又有些玩世不恭,这是他几十年的经历锻造成的保护壳,只要保持内心对一切的鄙夷,就不会被强权逼得卑微如尘土,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对抗着各方对他的侵害,只为了自己能变得习惯一切,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然而保护壳是为了对抗外界的攻击的,当尖锐的刺刀变成了温柔的阳光,保护壳只会一触即散,陈维的内在人格已经被摧残得体无完肤,他到了而立之年还是会因为爸爸的一句辱骂而受伤,童年的遭遇击碎了他的自尊心,他会躲在被子里压着声音哭,捂住自己的脑袋害怕到发抖,他很脆弱,要是谁能轻轻拥抱一下他,他就会轻而易举地产生依恋感。
一想到以后要一个人生活,他就感到害怕,天黑了没人开灯,肚子饿了没有饭吃,遇到开心的事情也没人可以分享,陈维现在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的。
陈维哽咽着问清晨:“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清晨愉快地答应道:“好啊,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你就跟我回去吧。”
陈维被爸爸绑着了20年,爸爸死了之后,他又想跟弟弟绑在一起,比起做人,他更情愿把自己当做一个物件,只要有人能管管他,给他一个拥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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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房的二楼有四间房,陈维把他带去没有住过的那间,里面的装修也很中式,古色古香的。
清晨把车子开进车库里,然后拿了后备箱里备用的衣服和手机充电线回来,他的手机一路上都在开GPS,已经不剩下什么电,他把手机拿去充电之后就去洗了个澡,他总感觉陈维身上还有很不对劲的地方,言行举止都太奇怪了,好像爸爸一直在控制他的人生一样,但陈维不想说,清晨也不会逼迫他解释。
清晨洗去了一身汗,换上了短袖短裤,他打了个电话给妈妈,跟妈妈说了大哥陈维的事情,妈妈欣喜到捂住嘴巴流泪,催着清晨让陈维接电话,清晨拗不过妈妈,便下楼去找陈维,但找了一圈都不见踪影,只好先挂掉电话去外面找。
陈维正在外面给鱼池装水,之前抓鱼放掉了大半池水,现在要走了,得把水装回去。
清晨走到他背后说:“妈妈想见你,你要跟她打个电话吗?”
陈维犹豫了,他摇摇头说:“我现在不想见妈妈,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清晨也理解,20年未见,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清晨说:“妈妈会问你很多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清晨想起他回忆过去流泪的样子,一定是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才会一触及就控制不住委屈,只怕到时候他跟妈妈打电话,两个人都泣不成声。
陈维蹲在地上,看着水管哗啦啦地往鱼池里流水,说道:“我会回答的,我好久没有见妈妈了,妈妈这么想我,我不能再逃避她了。”
清晨“嗯”了一声,准备回去休息,只听到陈维突然问:“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清晨有些惊讶,算算年龄陈维都32岁了,自己也25了,如果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孩还能接受,加起来都快60岁了,还一起睡觉,那感觉太怪了。
清晨问:“为什么?”
陈维在月光下笑嘻嘻地说:“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只有你那间的空调是好的。”
这是个不合理的借口,清晨的房间是很久没住过人的,连被子都是干净整洁铺好的,要是陈维知道这间房有空调却一直不住,那他这一个月来是要热死了。
清晨不明白他撒谎的意义,但感觉他没有恶意,便答应了。
晚上十一点多,陈维如约拿来被子和枕头,清晨往旁边挪了位置给他,他把枕头放在清晨旁边,然后爬了上去。
清晨正在跟千秋说陈维的事情,千秋应该在吃晚饭,回复得有些慢,千秋说想看一下哥哥的样子,清晨就举起手机跟陈维说:“千秋想见你,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陈维顿时慌张起来,他的脸色很不自然,眼睛在有意躲着手机背后的摄像头,他说:“还是不要了吧。”
清晨放下了手机,说:“那好吧,反正我们回去了他也会见到的。”
清晨以为他要来一起睡,是想跟自己说些悄悄话,但是他看起来没什么主动聊天的意向,气氛有些尴尬,清晨也不知道能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