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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骗自己多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放过陆行舟。
那次在山上——
“那次在山上,不是我们把您从车里救出来的……”同一条国道高速上,背道而驰驶向市区医院的另一辆车里,激宕之下的裘久骁开口向陆行舟坦白。
车厢前后隔板关得严密,仰靠在后座的陆行舟双眼倏然睁开:“你说什么?”
“对不起陆总,瞒了您这么久……”
接下来裘久骁低声讲述的一切,跟楚然此刻脑中的回忆两厢拼凑,组成一个前后完整的十分钟。
刀斧峭壁之畔,两车近距离对峙。
“你留在我身边就只为了今天,还是有别的原因?”
“没有。”
——嘭!
路虎开足马力毫不留情地直直撞过去,奔驰连人带车翻滚滑向崖边,钢骨坚硬的护栏霎时扭曲变形。巨大的冲击之下前挡玻璃雪片般砰然碎裂,声浪裹挟着碎片拍击到陆行舟的面额跟上半身,轰得他霎时失去意识,踩住刹车的脚慢慢松开。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行声在车底响起。
车身已经失控,车轮在碎石遍地的山路上侧滑出一道恐怖的印记,苍茫的大山之下,望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就是这辆车即将到来的结局。
猛烈撞击后楚然的车也损伤不轻,他头颅一阵眩晕,缓了几秒钟才完全找回意识。
不能让陆和泽跑了。
陆和泽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单凭一双手根本跑不了多远,只要楚然踩下油门,几分钟后就会在下山路上将他逮个正着。
事实上楚然也打算这么做。报仇要紧,他咬紧牙关活动了一下疼痛的肘关节,随后将车身倒退摆正,正要往山下开,耳边却忽然捕捉到一个细微却尖锐的响声。
嘶——
声音来自奔驰的方位。
他神思一凛,视线移了过去。
山路崖畔,残缺断口的金属护栏在贵得咋舌的车身上狠狠划出深槽,暂且拖住了车身侧滑的速度,但右后的车轮已经悬在崖外开始空转。
陆行舟到了生死边缘。
路虎猝然停住,车身仿若冰冻。
就在这时山下隐约传来警笛的声音,不止一辆,虽然离得很远但明显已经是风驰电掣中赶来。
来抓人的。
放在油门上的脚一动不动。楚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些淡淡的红色,直视了前方的下山路三秒钟。
三秒过后他脚一松,迅速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向悬崖方向奔去!
陆行舟,该死的是你大哥,你凭什么替他死?
楚然狂奔过去一看,奔驰的右车门已经彻底变形,满脸是血的陆行舟头歪在座椅上紧闭双眼,完全弹出的安全气囊把他的身体死死卡在车门跟车座之间,几乎看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
“陆行舟、陆行舟!”楚然把手从破碎无挡的车窗伸进去打开左边车门,用力拍打陆行舟的脸,“陆行舟你醒醒。”
但昏迷不醒的陆行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凌空吊在护栏外的那只后轮还在空转,楚然看了一眼,眼中毫无惧色,旋即当机立断踩着底盘探身进车,一手拉紧手刹一手解开陆行舟的安全带,拼了命把他往外拽!
“陆行舟你给我醒醒!”
陡峭的山崖近在眼前,如同一张深渊巨口等待着食人骨饮人血,只要稍有不慎两个人一辆车就都会葬身山腹。
但楚然丝毫没有要退后的意思。
发现单手拽不动以后他连手刹都放弃了,直接攥紧陆行舟的两边外套死命往外拉。先是胸膛,后是腰部,再是双腿,等把人高马大的陆行舟完全拉出车外时楚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仰躺在山路上急喘了近半分钟。
呼——呼——
风声混着呼吸,劫后余生的痛快感觉。
陆行舟,算你命大。
半分钟后他拽着陆行舟的肩膀将人拖到了车边。这样既绝对安全,又能让救援的人一眼见到。
山下的警笛呼啸愈发清晰。楚然微吸一口气,蹲在陆行舟身边久久没有起身,心里默数三十秒。
三十秒的时间够一个人看清另一个人的长相,然后封存在记忆里十年二十年,又或许到死也不会忘记。
他克制地描绘陆行舟英俊的眉峰,指腹温热:“陆行舟,我走了,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第55章 55 拮据
邻省,九安市。
冬意来袭,马路两旁落叶纷纷扬扬,趁人不备就能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已经过了午休时间,开在写字楼一层的鸿时表行门可罗雀,店里一位客人也没有。
叮零零——
迎宾音乐突兀地打破宁静,自动门向两边徐徐敞开。
“欢迎光临。”躲在柜台后玩手机的男店员听见动静抬头,把进店的客人打量到第二眼就没了兴趣。
干这行的,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行。
前一眼看长相身材。来人瘦高个子,细软头发,五官虽然秀气精致,面颊却隐约缺点血色,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不算富裕。
后一眼看穿衣打扮。一件乳白色高领毛衣宽松地罩住他上半身,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光溜溜的,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包裹在朴素的牛仔裤里,浑身上下没一件饰品,只在右肩背了个最简单的帆布包。
刚才还高昂的调子瞬间垮下去,男店员兴致缺缺:“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来人似乎身体抱恙,从门口到柜台这几步路一直压着咳嗽,嗓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这里可以寄售腕表吗?”
居然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
店员更觉无趣:“可以,不过单价在两万以下的不收。”
来人顿了一顿,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只全黑的钛金腕表,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麻烦你看看这个能不能收。”
本着服务到底的职业精神,男店员勉强拿起来看了第三眼。
但这一眼直接令他精神抖擞。
这是……
他惊诧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表放在绒布盘上,然后迅速戴好手套眼镜,这才再度将表拿起来细细端详。
好家伙,里查德米勒纪念机械款R620,黑色钛金表壳,蓝宝石表镜,整只表比他家现在开的两辆车加一起还贵!
“您是想卖这支里查?”
能玩得起这种表的通常都坐拥一柜子好东西,根本不在乎家里多一支少一支,不戴也愿意摆着看。买了又来卖的无非两类:家道中落的,傍尖儿变现的。
他把目光从表盘谨慎地移向来人,越看越奇。
这样的清瘦样貌,书卷气质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其中任何一类。
“嗯。”来人静了片刻,随后才在他的注视下温和颔首,睫毛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