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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爱阮正了正身体,感觉到肌肤上残留的黏腻触感,好像俞尧舔了他的后颈很多遍,他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后脖的那块肌肤,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餐桌对面空着的座位,带着一点负气,冷冷地哼了一声。
珍姨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在旁边说:“俞尧少爷去医院接老爷出院了,不是故意撇下小少爷的,早上我敲门进来的时候,小少爷还抱着俞尧少爷的胳膊睡觉呢,你哥哥很小心才没把你弄醒。”
姚爱阮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唰的一下站起身,牵着来来出去散步了,临出门还十分不甘心地争辩道:“谁要听他的事,你不用老和我讲他,我又不想知道。”
珍姨点了点头,目送小少爷离开的背影,姚爱阮还是少年人的身量,拔长了个子,却没长多少肉,手腕脚踝都纤细,爱和小狗玩耍,爱生闷气。
“阮阮少爷还是个孩子呀。”
珍姨是姚爱阮出生那年来到姚家的,她是南方渔村人,很会做鱼。阮芸产后奶水不足,需要喝鱼汤进补,姚家的厨子炖汤是照着姚剑峰的口味,喜欢多加佐料,阮芸不爱喝,发现珍姨做的鱼汤口味不错,便留下来做了佣人。
珍姨虽叫着姚剑峰老爷,但对他不并太熟悉,平时老爷不怎么与他们这些佣人说话,反而是阮芸这么一个小提琴家,和他们相处得好。
阮芸出身于书香门第,和姚家的人不同,她的修养不是只对同阶层,即使面对珍姨这样的佣人,也不会高高在上。
在珍姨的印象里,阮芸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和风细雨,一双眼睛注视着人时,温和得像是没有脾气。珍姨从来没有见过阮芸这样的人,初时的局促在她柔若三月春风的目光里逐渐消散,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吗,絮絮说起了家乡的人和事。
不知所踪的丈夫和夭折的小女儿,珍姨滔滔不绝地,把过去三十年乏善可陈的人生与伤痛,都对阮芸讲了出来。她想阮芸是有这样的魔力,才会让姚剑峰这样的人都愿意收心吧。
阮芸的琴声是她听过最动人的音乐,每个清晨,阮芸都会靠坐在窗边,面对庭院里的月季拉起小提琴,那时候她的眼神是有所不同的,好像春风苏醒了直劈开寒冷的冬日。
珍姨听不懂小提琴奏响的音符,却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情绪。有时是快乐的,有时却是郁闷的,当阮芸看着月季时,琴声像长了翅膀,在枝叶间流窜,当她看向庭院的围墙,它们又都跌落到地上,朝四处散开。
珍姨曾经问过阮芸那个问题。
“太太,您想出门吗?”
阮芸总是轻轻压一下琴弓,微笑不说话。那时候珍姨还不知道,阮芸是被禁止外出的。
又过了几年,姚爱阮能跑能跳了,珍姨抓着他肉乎乎的手指,对阮芸说:“你看阮阮的手指又细又长,应该也是个学琴的好苗子。什么时候教他学学琴吧,我听说学琴是越早越好的。”
阮芸当然知道,她四岁就学琴了,但她并不想那么早,就让姚爱阮学这些,四岁的阮阮还只是个扬着脸蛋和人骗糖吃的小傻子。
“等他再大些,由他自己决定吧。”阮芸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并没有其他母亲望子成龙的心切,但珍姨却觉得,阮芸真是极为疼爱姚爱阮,才会这样说吧。
姚剑峰对阮芸关怀备至,在那之前珍姨也没有想过会出那档子事。阮芸离婚离得干脆,行李都没带,拖着她的琴盒就这么离开了。珍姨没法指责她什么,只是偶尔也会觉得太太是不是太狠心了,怎么不回来见见少爷呢,明明从前还抱着少爷,一声声叫着阮阮的。
台风离境后的天空是通透爽朗的莹蓝色,傍晚时分,霞光退场,像一柄武士刀从中劈开,在天际留下一道紫阴阴的伤口,触目惊心。
俞尧从医院接了姚剑峰回来。这次出院,他的身体又被耗空了不少,年轻时俊美的桃花眼,此刻已衰竭挂相,吊起的眼角挂满不甘不愿的阴鸷。
姚剑峰拄着拐杖进大厅的时候,姚爱阮正坐在沙发上逗着来来,少年人脸上的每个线条都写着青春和生机,一副明媚无限的模样。
他这个小儿子还是那副漂亮又无用的模样。
姚剑峰不由地乜了他一眼,眼光缓慢地落在姚爱阮身上,发觉他越发地像阮芸,眉头不虞地捏在一起,最后驻足的部位是姚爱阮无所察觉抚摸来来的手,纤细修长,活脱脱一双音乐家的手指。
姚剑峰在姚爱阮身上果真瞧不出一点儿他的影子来,他骤然发难似地,开口道:“你知道你妈妈回来了吗?”
姚爱阮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竟然是问这个,他一阵错愕,阮芸多久不和他联系了,回不回来他怎么会知道。
他抿了抿唇,肚子里是有些怨气的,大抵谈及母亲,小孩都装不出样子来,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姚剑峰像是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自顾自继续说:“你妈妈有个音乐会要开,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去。”
姚剑峰专断地做完了决定,却不管姚爱阮想不想去,姚爱阮下意识地拧眉:“不去。她又没有叫我去。”
他不知道姚剑峰是怎么想的,阮芸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他,他也不是小狗,眼巴巴地自己要凑上去。
姚爱阮被这一出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碍于姚剑峰的身体,他并没有正面顶撞,说完了这话就牵着来来,准备出门去散步。
姚剑峰从住院开始脾气就阴晴不定,眼角往上一吊,手里的拐杖骤然就朝姚爱阮身上挥了过去:“你给我站住!”
但他并没有成功,就在他动作的一瞬间,站在他身边的俞尧用了狠劲,钳住了姚剑峰的手臂,让他根本无法抬手。
姚剑峰气笑了,目光在他漂亮的小儿子和沉默的大儿子之间流转,发出刺耳的声音:“行,行,你们,一个两个都反了!”
来来挡在姚爱阮身前,朝他发出低吼,姚剑峰很快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出口,拐棍戳弄着牧羊犬的背脊,像个疯子一样大声骂道:“你叫啊,谁养出来的狗东西,朝我吠,你这副忠心忠给谁?”
来来发出了几声叫,姚爱阮想要护着它却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屈辱地捏紧了拳头。他当然知道姚剑峰的言下之意,打的是来来,骂得却是俞尧和他,两个儿子在姚剑峰眼里,一个是狗,一个是不男不女的东西。
姚爱阮从心底生出一股无边无际的荒诞,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的周围还有正常人吗?又或者说连同他自己也早已不正常了。
俞尧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在姚爱阮身上,他不在乎被姚剑峰指桑骂槐,原本他就是阮阮的狗,那条蠢狗尚且愿意替阮阮挡住姚剑峰的棍棒,他当然能为阮阮做出更多。
俞尧看着姚爱阮低垂的脖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