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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景势大,他也要为此放手一搏。
宫里的禁军连上锦衣卫不过一万人,可他们所带来的是两万五的兵,还是由边疆的战场上厮杀回来的。
说是螳臂当车并不精准,梁孟惠的兵还是耗费了不少的工夫,才冲进了城门。
这场看起来大逆不道的宫变,因其中拥立的同为皇嗣,并且在民间颇具声望的四皇子而变得名正言顺。
梁孟惠带领着他的兵马一路长驱直入,直奔紫禁城。
就在宫门被梁孟惠的兵马用木桩撞开之后,随着一声剧烈的欢呼,众将士气势鼓舞,手里长刀皆是高高扬起。
他们连同梁孟惠一样,把希望寄托在四皇子身上。
惠帝未驾崩前,他们实在是受到了太多的不公与打压,边疆苦寒之地,可每每申要粮饷,京里总是推三阻四,甚至有一次还发来发霉的粮,这致使他们与金人的一次突袭中损失惨重。
这一次他们的主帅甚至连亲子的安危都不再顾忌,就是要为他们这些将士,博得一个君不疑将的新朝。
天色已然擦黑,四处是熊熊燃烧的火把。
紫禁城的大门敞开了个彻底,到处都是宫女还有太监尖利的哭喊,他们怀里揣着金银细软还没来得及逃,就被暗处里探出来长刀捅了个对穿。
京城里这一夜,像是孕育多日的风暴终于降临。
“陛下,要不,您还是先走吧……”一直以来伺候在萧宸景身侧的小太监几乎带着哭腔在哀求了。
谁也没有想到梁孟惠会这么出其不意发出攻击,原来此前备受掣肘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那金尊玉贵的小侯爷梁昱衍早就被他的生父当作了一枚弃子。
萧宸景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里面没有丝毫慌乱。
他只出声问道:“崇王还没回来?”
任延亭在他座下的一张躺椅上,闻言也是低叹了口气:“再迟就要来不及了。”
他转头对着看了萧宸景一眼,手里折扇一收,拱手行了个礼:“陛下,如今人事已尽,接下来交给天命吧。”
这小模样瞧着像是一只偷腥未成的狐狸,萧宸景按照往常指不定要打趣他几句,只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思。
尽管萧宸景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没底。
外头的声响震天,火光灼目。
窗外的影子狰狞地映照在萧宸景的脸上。
“先走?能往哪里走?”萧宸景喃喃出声,若是今夜任由梁孟惠杀到殿内,他恐怕要成为这大瀛王朝在位最短的皇帝,若是宫内余留下的五千禁军,不能抵挡,崇王在此之前没能拿回遗诏,那随后而来写着他萧宸景名讳的遗诏将变为催命符。
梁孟惠这等行事本就有失君臣之道,他若想为四皇子博得美名,免得被扣上手弑兄长夺位的帽子,便少不得留他一命。
就在外头梁氏兵马正与宫里的禁军厮杀激烈之时,没有人注意到数十匹马组成的一只小队伍,恍若道道凭空而出的鬼影一般,穿过这些杂乱的兵刃,直直朝宫门闯去。
“那是谁?”
“那是……那是崇王!”正带禁军誓死抵抗的裴远,率先认出了那马匹上被裹住脑袋的人身上的崇王服饰。
裴卓瞬间睁大了眼,抬腿将挡住去路的人一脚踹开,立即大喊出声:“是崇王和崇王妃回来了!”
禁军一片哗然,瞬间都纷纷涌向小九那支看起来纤弱非常的队伍。
梁孟惠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主帅,是敏锐警惕的猎手,在小九携崇王甫一出现之时,他便立刻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他从小九那羸弱的背影上嗅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他当机立断,下令喝道:“快拦住他们!”
数百支箭组成密密麻麻的箭雨笼罩住那群黑色的,恍若游鱼般灵巧的身影。
围绕在小九周围的无骨刃们竭力为他阻挡,可到底是寡不敌众,待小九身下马蹄跨入宫门,他身侧只留有一人。
小九身后已经中了两箭,血湿透了他单薄的脊背。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只单手持剑,另一只胳膊一直牢牢地圈搂住身前人的脑袋,毫无血色的苍白手掌紧紧捂住对方的耳朵。
眼看裴卓裴远率领的禁军就要接应而上,梁孟惠眼中精光一闪,厉声道:“拿弓箭来!”
梁将军的弓弩比寻常兵的更大,所需的力道也更强。
随着他年岁上来,纵使再是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认他拉这柄弓时,不如从前游刃有余了。
手中的弓被他咬牙拉到了极限,他眼睛瞄准小九的头颅,骤然放箭。
那支锋利的箭划破夜空,朝小九的脑袋直直而去。
裴卓裴远目眦尽裂,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嘶吼出声:“不!为崇王护驾,为崇王妃护驾啊!”
小九手中利剑正插入前面拦路之人的臂膀,还未来得及抽回。
而那以夺命之势袭来的箭已距他不过一个转头间的距离。
然而下一刻,谁也没有意料到,另一支箭陡然出现。
可也只是将梁孟惠的那支撞歪了,未能彻底撞掉。
小九被冲势极重的一箭彻底扯下马来。
连同着他身前的萧崇叙都一同滚落下来。
萧宸景与任延亭此时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赶到宫道上。
裴卓裴远所带领的一群人形成一堵人墙,将崇王和小九牢牢地护在了里面。
萧宸景与任延亭沿着那敞开的一道走上前去,骤然就被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冲了个满面,而此时却容不得他们顾虑许多。
任延亭扑上前去,从小九那里摸到遗诏,连看都未看,直接敞开遗诏对着四下纷乱的兵马高喊道:“先帝遗诏在此!钦定由太子继位!尔等今日所作所为形同谋逆!如立即放下刀刃,念在诸位不过是被奸臣蒙蔽,小臣可恳求陛下网开一面。”
任延亭手中明晃晃的遗诏高举而出,惊得在场的众人一阵愣怔。
梁孟惠此时看到先帝遗诏,便已知苗头不好,他此次进行的宫变,彻底变得师出无名。
可事已至此,要他束手就擒更是谬谈,梁孟惠手持长枪,厉声喝道:“休要听他胡言,谁知这遗诏是真是假?”
“今日诸位的刀上已经沾了紫禁城的血,他日想要秋后算账,谁又能如何?不如今日随本将军彻底……唔……”
梁孟惠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胸口闪过一道银白刃光。
他话还未说完,喉咙里便溢出来血来,他眼睛往上翻,倒下之前最后看到他身后,此前费了极大力气收服的副将温儒杰的脸。
这等时刻的反水简直骇人耳目。
梁孟惠于梁氏军形同支柱,如今他竟然死于他背后副将在这等至关紧要时刻的一击。
“将军!”
“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