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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未曾想,这支精锐兵马在这里竟撞上了大运。
他们也没有想到,伏击之后,那尊贵的崇王殿下便变成了如此神志不清可怖的模样。
小九单枪匹马前来,走到小十三所指明之地时,只见那数十人用长枪所指着中间一血葫芦似的一人。
若非是看见熟悉的衣饰,小九无论如何也无法辨认出这么形容狼狈的人会是萧崇叙。
萧崇叙面部模糊,被眼睛口鼻里流出来的血覆盖。
只这么一眼,便是好恍若生生往心尖上剜了一刀。
小九陡然想到什么,传闻崇王刚出生时天降异象,七窍流血不止,在命悬一线之际,幸得太青大师出手相助,施以禁咒……才保得一命……
可是这太青大师所施的禁咒,这么些年好端端的,怎么会失了效用,使得萧崇叙又开始七窍流血?
电光石火之间,小九眼前闪过那三根细弱汗毛,宛若活物的金针。
再看那人群中被围住,当作怪物一样的萧崇叙,小九目眦尽裂,几乎不敢再细看第二眼,可却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硬着转不开眼神一下。
在这一瞬间,小九自觉怕是就地凌迟带来的痛意也不过如此了。
梁孟惠手下得力的将领看到来人,不由喝道:“你倒是好胆识,敢自己一人来。若是识相一点,就快快把遗诏交出来!”
小九与崇王之事此前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算不上的秘密,如今这年轻将领看到崇王已变成这幅模样,而小九伶仃一人,背脊单薄,瞧着也没什么威胁劲。
纵使是无骨刃有那非同寻常的本事,可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抵不过他一个吗?
越是如此作想,他便越自得起来,甚至开始忘形的,语气轻蔑地说道:“你若是愿意乖乖配合,我可好心送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埋在一处。”
小九胯下的马,这时候还是未动。
小九脸上神情未被那些羞辱叫嚣的话撼动分毫,他面无表情,堪称十分平静。
可那年轻气盛,早以为胜券在握年轻将领却是按捺不住了,他手长枪挥出,像是想要把小九拦腰扫下马去:“我说让你把遗诏交出来,你没听清吗!?”
然而那杀气腾腾的长枪,刚挥舞到一半,便骤然落下了。
在那一瞬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将领脸上嚣张的表情凝固住,他只觉喉间一痒,刚抬手想要去摸,便在下一秒感觉到了剧痛。
喉间鲜血飙出,他从马上失力一般,重重一头栽了下来。
将领的部下骤然色变,就在这时却见那原本待在原地的小九,抬手扯了一下缰绳,而后御马朝他们直冲了过来。
“无骨刃,来。”小九垂眸,以一种无起无伏的语气,下达了他最后一个命令:“护送崇王携遗诏入京!”
瞬息之间,天空中骤然降落道道黑影子。
根本不知道他们此前掩藏在何处,才可骤然降落,在屋脊?还是树上?
数多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刀毙命。
数把无骨刃开路,小九恍若一条游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刺到了萧崇叙身边。
他伸手抓住萧崇叙的一只胳膊,将其拽上他的马。
萧崇叙原本浑身的戒备,在浓郁的沉木香气中放松,他知道,是他的小九来了。
自无骨刃出现至今,怕是也无人会这样遣用无骨刃。
因为这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无骨刃是冰冷锐利的暗器,是黑夜里无往不利的夺命杀招,可是不该如此用在明处,用在对抗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兵将。
暗器可对脉搏,可对心肺,可对咽喉。
可在已经一击毙命引起警惕后,如何对这些苦寒之地里炼造出来的散发着血腥味的长刀?
血腥味与沉木香,织成遮天蔽日的巨网,笼罩住萧崇叙。
萧崇叙当年被太青大师以七根金针封住七窍,施以禁咒,才使得他没有死于过于放大的感官刺激。
小九将萧崇叙拉上马后,将外袍脱掉,兜头包住了萧崇叙,血水瞬间将外袍湿透,小九反复缠了几圈,才敢将萧崇叙搂住,轻声叫了他一声:“殿下。”
萧崇叙听到像是山崩地裂一样的声响,震得他头疼欲裂,血水呛在他的口鼻,堵满他的耳喉,他恍若置身一个虚幻的疆狱里,耳边全是厉鬼嘶哑的尖叫,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闭上眼也不能阻止那些赤红变幻的色块。
是海啸声,又像风暴声,他已经无从分辨了,一声声剧烈的声响,像是在一下下敲击他头颅。
萧崇叙头晕目眩,不知今夕是何夕,无从思考任何。
时间变得极为漫长,慢慢地,那些刺耳的叫声消失了。
只剩些滴滴答答的水声,好像是在下雨。
这样的噪音萧崇叙还能忍受,只是他好像还听到有雷声,这便是有点吵了,好在这雷声越往后响起来的频率越低。
萧崇叙这时候抓紧了小九的衣衫,微微侧了侧脑袋,声音十分微弱地问:“小九?是在下雨吗?”
小九听他话,低声应了一声:“嗯。”
一支箭射了过来,小九躲闪未及,被射中了右肩,血水顺着箭羽落下。
过了会儿,萧崇叙又问:“是不是在打雷?”
“是。”
萧崇叙往小九的怀里缩了缩,脑袋贴在他胸前,他有点难受地说:“那雷声什么时候停?”
小九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又捂住萧崇叙的耳朵,他柔声安抚说道:“殿下,雷声马上停。”
第70章
温家老二死在梁孟惠的大军准备进攻前的头一天夜里。
于温府是晴天霹雳,于任君延来讲,那是死的恰到好处。
纵使新帝与宠臣能在朝堂上扭转话锋,运筹帷幄,也奈何不得拥立四皇子为新皇,手中又有实权兵马的梁孟惠。
惠帝耗尽心血,也不过是使计制衡,不敢真的削梁孟惠的兵权,梁孟惠的兵皆是与他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忠心耿耿至极,那些年里别说是削梁孟惠的兵权,就是费心塞进去的几个别处提拔的兵将,都被排挤开外。
由此可见,梁孟惠的兵非是大瀛王朝的兵,乃是名副其实的梁家兵马。
这是数十年来,大瀛王朝过分依赖梁孟惠一人的弊端,如今惠帝驾崩后,梁孟惠这把年岁,怎么可能再任由一个如此年轻的皇帝,再对他多番猜忌打压。
萧宸景心思深沉,身边又有一个诡计多端的任延亭,外加季后母族的势力,梁孟惠在其眼里只能是更大的威胁,比起萧宸景,宅心仁厚的四皇子,显然更符合梁孟惠心中的良君人选。
届时四皇子登基,总不会忘记他这等从龙之功。
他在萧宸景眼里是养虎为患,在四皇子这里是股肱之臣,因此纵然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