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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迎两步又停下,杵在原地虎着嗓子吼:“你真对得起你名字,服了!你怎么不走到惊蛰打雷了再过来?”
言惊蛰好脾气地笑笑,拎起装蛋糕的小盒子晃晃:“我给你买蛋糕了。”
“……抠死你算了。”宁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盯着这小盒子直撇嘴。
但他声调还是降了下来,语气虽然抱怨,也温和不少,不阴不晴地咕哝:“我快饿死了!”
宁望家的条件应该不错,这是言惊蛰刚认识他时就猜到的,毕竟同样是“坏小孩”,有钱人家的小孩和穷人家的也从不是一种“坏”法儿。
可猜到归猜到,真跟着宁望来到他家,言惊蛰还是没忍住说教:“你家条件这么好,你乖乖听话上学多好啊?”
“什么叫好?”宁望踢掉鞋,冷飕飕地回头问他,“在你眼里房子大点儿就叫好?你活着就为了套房子?”
“还是你也觉得只要给个窝住,不管不问就叫父母?”
“你以后也打算这么养你儿子?”
这一嘟噜话跟踩了开关似的,尖锐又刻薄,对来给自己过生日的人说出来实在是不礼貌。
言惊蛰没生气,想想,他像哄言树苗那样,抬手抓了抓宁望的头发。
“好了。”他温声说,“受委屈了,小寿星。”
宁望年龄小,但个子高,言惊蛰伸直了胳膊才够到他的头。
再收回手,宁望的眼神就像被鬼摸了似的,满脸古怪地瞪着他。
言惊蛰安抚着别人的儿子,惦记着自己的亲儿子,只想赶快做完饭回家。
“厨房在哪?”他在玄关口张望着问。
宁望难得安静,没呲牙咧嘴的,抬手朝某个方向指一下。
言惊蛰都拎着菜过去了,他才皱皱鼻子,跟在身后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神经病也好,不神经也罢,言惊蛰当做没听到,也不想问这个小孩为什么跟家里的关系这么差。每个家庭都不会尽如人意,每个小孩也都有自己的心事。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万一在别人家做菜做一般,宁望爸妈突然回来了岂不是很尴尬。
听完刚才宁望那一串话后,他倒是挺希望这对父母能及时赶回来。
不回来也没事。
他只负责充当临时家长的角色,权当给小时候的自己补个生日,做顿大人该做的饭。
莴笋炒肉,番茄鸡蛋,土豆炒肉,再配一个豆腐汤。
家常菜不费什么事,言惊蛰做得很麻利,摆好盘端上桌,宁望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搓着肚子将信将疑地凑过来:“你不会是偷偷买了外卖带来骗我的吧?”
“你好像有点儿信任障碍。”言惊蛰认真看看他,“赶明儿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宁望是真的很怪,言惊蛰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总有一万句等着。
这会儿认真说他有病,他反倒没顶嘴,还像听了个好玩的笑话,摇摇头,撑在椅背上低头笑了半天。
“拆蛋糕吧。”
言惊蛰给他张罗,蜂蜜蛋糕不送蜡烛,这还是他厚着脸皮让店员送的。
连奶油都没有的蛋糕就是块胚子,蜡烛插在上面简直显得滑稽。
宁望张嘴就想嘲讽,看言惊蛰弯着腰认真帮他点蜡烛,忍了忍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谢谢。”他硬梆梆地憋出句好话,还偏头清清嗓子。
言惊蛰体谅小孩儿的自尊心,弯起眼睛笑了笑:“许愿吧。”
许没许愿只有宁望自己清楚,言惊蛰感觉他只是闭个眼做了下样子,就跟多丢人似的赶紧睁眼拔蜡烛:“吃饭吃饭,真的饿了。”
这点仪式感做完,确实也就只剩下吃饭这么点儿本质。
言惊蛰本想陪他吃两口就走,见宁望拎了一扎啤酒过来,他摆摆手:“我不喝。”
“不能喝?”宁望抬起眉毛。
“不喜欢喝。”言惊蛰点头,“酒量也确实喝不了。”
“就一听。”宁望捏着瓶身磕在他面前的桌角上,“今天我生日。”
生日就是个砝码,言惊蛰只能接过来,象征性的跟他碰碰杯。
好在宁望也没较真,他吃饭很安静,大口夹菜,大口扒饭,偶尔喝一口时,才会盯着言惊蛰示意:你也得喝。
一口两口看着不是什么量,真半顿饭的功夫,大半听也下去了。
约摸着宁望应该吃饱了,言惊蛰又喝了口啤酒,起身说:“我得走了。”
“我送你。”宁望擦擦嘴,也跟着起来。
“不用,”言惊蛰一愣,“你接着吃你的,等会儿菜凉……”
“别管我。”
宁望的坏脾气像是被啤酒又给带了出来,一下子变回那个别扭冷漠的人格,不耐烦地一拉脸,也不管言惊蛰,自己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话说得很霸道,但宁望所谓的送人,跟言惊蛰自己走路根本没区别。
言惊蛰省钱不让打车,他也没拦着,言惊蛰在前面走,他就跟在身后,让他回家也不回,也不吭声,就这么跟个小狗似的,直跟着走到段从家楼下。
“好了,回去吧。”言惊蛰真的弄不懂他,回头苦笑着撵人。
一路无话的宁望却在这时候突然开了口。
“你能不能,”他断断续续地问,“抱我一下?”
第 32 章
宁望站的位置正好在单元楼前的分叉处, 两侧的绿化带伫立着高大的路灯。
隆冬夜晚的灯光白寒寒的,将他的身型笼成瘦挑挑的大人轮廓,半张脸掩在投影里看不清,只有嘴角紧压着, 透露出强势的执拗, 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拧巴。
言惊蛰先是一愣, 望着宁望想了想, 他将这些细微的表情归结为“局促”。
或许也可以说, 是宁望与众不同的“孩子气”:生日限定版。
这么想想, 再结合下午那两声短促的未接来电、朋友圈里一言不发的照片,以及宁望对他家人那段尖锐的评价……这个听起来很突然的要求,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
“难受了?”言惊蛰犹豫一下,折回来两步,看着他问, “你是不是,其实挺想家里人的?”
估计是被说中了心事,宁望立马显得烦躁起来。
“不愿意拉倒。”
他把兜帽往脑袋上一拉, 转开脸就要走。
见言惊蛰竟然没拦着, 他又停在原地回过头,也不说话, 就这么梗着脖子看。
“你真是……”言惊蛰一下没忍住笑, 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叹口气。
能揣摩宁望的心思是一回事——毕竟他是当了爸爸的人, 说他现在就是为言树苗活着都不为过, 小孩在家长面前哪能藏得住什么情绪。
将宁望现在的情形代入一下言树苗,言惊蛰心里都能疼死。
可再怎么能理解, 宁望也不是个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