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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才最适合管你的闲事。”
“师兄自己也说了,我刚刚退位……还是因为师兄假死一事退位,正是声名狼藉的时候,我做什么事,现在谁也管不到了。”
玉腰见另外两个人表态,也急吼吼坐直了身子:
“现在我不光是‘魔头染指的不洁女子’了,恢复男装,以后又要被人说不男不女,横竖我这辈子都跟你缠在一块儿了,你死了,我绝不苟活于世!”
图罗遮的脸色几乎称得上古怪。
他似乎有点想笑,因为这三个人甚是荒唐;他又有点烦躁,恨不得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去——尤其是他们三个。可是他的嘴角又毫不听他自己的,自顾自地翘起来了。
于是他只好强自板着脸,不耐烦地蹙着眉头:
“你们三个是不是脑子不太中用?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国主一时杀不了我,还会派人再来的。”
“那倒也不一定。”李殷也蹙着眉,不过他是正在思考,“若国主真要杀三个血亲兄弟酬神,神话中也没有说过杀人的顺序,他也可能去找别的血亲;毕竟,上一次那老叟没法同时对付咱们三个。”
“什么三个!还有我呢!”玉腰抗议道。
“何况,师兄有没有想过,其他二人的武功并不如你。”李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的武功本就独步武林,杀你不成,这一回先杀另外两个,不是更顺利些吗?”
图罗遮抬起脸,和李殷对视,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沉重二字。
“师兄,你的另外两个血亲兄弟,可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厅内一时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应独舸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先不要急,我倒觉得,咱们还有机会,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找到另外两个人。”
“此话怎讲?”
“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应独舸笑笑,眼睛还望着图罗遮的眼睛:湛黄、像两颗名贵的琥珀珠子、偶尔还有一些金光,“我记得,师父说过,‘红云妖女’的眼睛,与图罗遮的眼睛,一模一样。”
应独舸向后一靠,浑没骨头一般翘着二郎腿。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国主一到中原来,就笃定图罗遮是他的血亲兄弟?哈,就是因为,这双番邦人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李殷慢慢接上话茬,“约兰末的其他两个孩子,更像他们的父亲,眼睛也不是黄色的,国主一时没法找到……所以,国主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另外二人姓氏名谁,家在何处?”
“不错。”
同样都是沉默,可现在的沉默,比之方才的沉默,更亢奋,更有希望。
“好,好……那就找!他们初来乍到,不一定比我们找得快。”玉腰“腾”地站起身来,“我也让庄子里的人去找些老人打听打听。我就不信,就这么两个人,咱们都找不到!”
第四十五章 阳本
“你们记不记得,有个人,我们都认得。而且,这个人,也认得国主。”
茶盏盖子在茶盏边缘碰出“喀”的一声,李殷放下茶盏,忽然道。
“兰连烟!”
应独舸本来正要喝茶,听见三个人异口同声,被口中的茶水狠狠呛了一下。
据说,兰连烟的入幕之宾,全天下只有三个。
从托赫锡国主到不老春的那天后,似乎变成了四个。
不过,他们四个大男人要真是一窝蜂地跑去一个妓院,去找一个名妓,也未免过于惹人注意。图罗遮是兰连烟的老相识,合该他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这么一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三件:一,打探国主的来历;二,梳理清楚约兰末的旧事;三,找到国主的另外两个血亲。
*
图罗遮走进不老春的大门,身后跟着李殷。
“我们这里,白天不开门……”龟公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卡在喉咙里。
因为图罗遮的虎口正压在他的脖子上。
“师兄。”
李殷叫了他一声,他便松开手,任咳嗽不断的龟公慌忙逃走;尔后掀起袍子,从旋梯走上二楼。
二楼很静,很多姑娘都在补眠。而二楼尽头最为豪奢的房间,便是兰连烟的房间。
图罗遮信手拨开珠帘,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和内室里的声音混在一起,叫人听不真切;那是女人的喘息声,但是并不欢愉。
“没人教过你,进女人的房间,要先敲门么?”
屋内的人冷冷地说。
“我认识的女人,也不过只有你一个而已。”
图罗遮走进内室,那女人背对着他,正在给自己上药:一爿雪背上,满是伤痕——他只看到了一瞬,因着她飞速地拉上了衣服。
“什么事。”她忍着怒意说。
“国主。”
兰连烟慢慢、慢慢地转过脸来。图罗遮看见她的脸色很苍白,很疲倦,仿佛比三年前老了七八岁。
“我们出去说罢。”
她平静了下来。等李殷和图罗遮等到她走出内室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梳妆完毕,重新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你们要问国主的事?”她坐下来的姿势如同一支柳枝随风轻摆,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愁绪,“我知道你们会来,没想到,来得这样早。”
“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图罗遮兀自问道。
兰连烟笑了。
那笑容很冷,很轻蔑。
“再美的妓女,终究是妓女。”她慢吞吞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
“我可以去杀了他。”
“不,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图罗遮大为惊奇。
“很稀奇么?”她苍白地微笑着,“别忘了,除了你们,我还有一个入幕之宾呢。”
“告诉我他是谁。”
“诶呀……小笼生,乱吃飞醋可不好。”
“别那么叫我!”
屋内一时没有声音。只有兰连烟沉默地摆弄自己的头发。
“我来的那天,国主也来了,你记得么?”过了一会儿,李殷温声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
“我们想知道,国主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没什么好说的。”兰连烟不动声色地道,“你走后不久,他也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过是喝了半盏茶,就说有急事,要走。”
说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在我的房间里,急匆匆地要走呢!”
“他没说他为什么来中原?”
“没有。他和我喝了酒,说了会儿话,突然就走了。就在你走后不久。”
“我不信。”图罗遮冷冷道。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除了我,你们还能相信谁?”
“好。”出人意料地,李殷很快跳过了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