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


一早,就说远方有朋友来,要招待宾客。结果一大早就去了金玉赌坊,把说招待宾客拿走的四十两黄金尽数赌了进去,现在手头还剩多少?想来都在这里花了吧。”

她说得不错,想见兰连烟一面,少说也要二百两黄金。再加上此处的酒水和玩乐,今夜说不准他还要赊上一些。

他二人僵持之时,只听得堂内楼梯上传来一声笑。另一个女人从二楼迤逦而来,紫色的裙摆拖得很长。她今年三十有二,已经算不得是一个年轻的妓女。可是她还如同她三年前一样美丽。

“此处乃欢乐之地,可不欢迎打打杀杀。”

兰连烟一到,本就鸦雀无声的大堂变得更静了。

接着,她又转向那杀将进来的年轻女子,捂嘴一笑。

“已有三年不见,金小娘子可还健朗?”

玉腰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那神情很复杂,尤其是在见到兰连烟绛紫色的衣袍时。

“我若偏要在此打打杀杀呢?”

话音未落,他忽然暴起,衣袍翻飞,露出线条精悍的小臂,五指成爪,先向兰连烟抓去!他还心存几分忌惮,却也没动用挂回腰间的鞭子;兰连烟侧身一躲,那长长的裙摆不方便她逃走,便如同水波一般微微漾开,是她拧过身子,错开了那一抓——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四十招,玉腰未曾占到便宜,只得收手回来。

“小娘子,休要欺我一介弱质女流。”兰连烟笑起来,用手理了一理乱掉的鬓发,“三年不见,小娘子真是功力大涨。要抓人,我也拦不住的。”

“那自然好。”

玉腰一颔首,方才一番较量,她的鬓角也微微濡湿。不想再多纠缠,她一手抓过还痴痴望着兰连烟的金世安的后领,毫不费力地将他拖出了不老春的大门。

*

若一个赌徒想赌,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的。

柳燕坐在屋内绣她的花,绣一会儿,叹一口气,绣一会儿,叹一口气。

直到丫鬟来报,说小姑带着姑爷回来了,她这才丢下手中的针黹,奔出门外。只见一妙龄女子,手中牢牢攥着金世安的后颈,将他拿了回来,一进大门,就喊道:

“关门!”

“我今日没输!我根本没输!我是给家里赚了钱了!”

金世安一面嚷,一面挣,可他不知道,缘何那文静贞婉的妹妹现如今力大无穷,让他逃也逃不脱。

玉腰不说话,他又带着怨气嚷道:

“你镇日管家,这聚贤庄都没有我说话的地儿了!还不许我出去摸一把么!”

只见玉腰哂笑道:“你赚了钱?钱呢?”

“钱、钱自然……”

他伸手摸索,只从衣兜里翻出一小块碎银。

“钱自然都在不老春花了!”玉腰厉声道,又吩咐下人,“把庖厨那切肉的案板和刀,都给我拿来!”

柳燕已经给吓傻了,扶着门框流眼泪。

自从玉腰开始管家,合庄上下经过一番清洗,没有敢不听她的,她一下吩咐,自然很快就有人将东西拿来。金世安一开始还叫嚣她不敢,现今见到一块血淋淋的砧板并一把砍骨头的断骨刀,额头见了汗,半晌说:

“妹子,咱们做什么要拿这个出来?这些年,哥哥待你怎么样,你心里肯定明白。爸妈走了,就剩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做什么要这样子!”

“我是不是说过?你再赌一次,我便剁你一根手指头。”

“好妹子,你饶哥哥一回!你嫂子还看着呢……我往后再不赌了!”

“一次一根。绝不还价!”

“妹子!”柳燕扑过来,抱着玉腰的腿哀哀哭起来,“你饶他这回。他没了一根手指,还怎么握剑啊!”

“他镇日在赌坊厮混,三年来,可还有一次握过剑?”

“还不是怪你!”金世安被按在地上,嘶喊起来,“要不是你和那魔头生出苟且……何至于让我们聚贤庄被人耻笑!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重振聚贤……”

玉腰闻言,握刀的手一颤。他的脸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真切。柳燕陡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窜上背脊——她知道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既然兄长怨恨我至此……”他的嘴唇颤了一颤,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好似经年不化的雪山积雪,“也不多这一根手指。”

三年来夙兴夜寐,不过是有一股子气顶在他胸口,叫他撑着聚贤庄,撑着这个家。

现如今……

“咚!”的一声,刀入砧板,切下来一根断指,霎时间血流如注,金世安的哀嚎声响彻这片夜空,血喷在玉腰的脸上,又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染污他的睫毛与面颊。

现如今,养一个残废也是养。

--------------------

(苍蝇搓手)

第三十章 春梦有痕

“你……擦擦吧。”

柳燕递过来一方帕子,玉腰才惊觉自己如今什么模样。金世安已经昏死过去了,柳燕还醒着,他感到很意外,慢吞吞地接过帕子,缓缓地抹脸。

味道很重,很腥。

“嫂嫂。”他麻木地擦完脸,眼角还有一丝没有擦净,一抹飞红,衬得他脸色苍白诡艳,像一具美貌的新鲜尸体,“我说过,咱们家的钱,再不能让哥哥动了。”

柳燕垂手站着,恍然间泪水已经淌了满脸。

“你若还想让哥哥健全些,就管好他。咱们庄子才好了多久?容不得他再这么糟践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玉腰从大屋的阶前站起身来,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自己的厢房。柳燕的啜泣声在他身后渐行渐远,终于彻底消失。他叫人打了水来,在屋中抹了把脸。铜镜里映出他的面庞,苍白、疲倦、厌烦。

三年来,他夙兴夜寐,终于将聚贤庄主持得有几分样子——门下的门客疏懒,他便该遣散的遣散,该扶持的扶持;庄内账目亏空,他便同株洲各地都做起了生意,靠着父母留给他的家私,也赚得了不错的收益;父母留下的底子,他也没丢,饶是这么忙的时候,每日练功也不曾少过一次。

可就是太累了。

哥哥心里怨着他。怨他丢尽了他的脸。打玉门关后,他便一蹶不振——一个天赐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被他搞砸了;千辛万苦回到身边的妹妹,又让聚贤庄丢尽了脸面:这少女刚刚及笄,便倾心于将她掳走的魔头,将伦理纲常抛诸脑后,何等不知廉耻!

可笑,他何需甚廉耻?

想得太多,未免心烦,免不得要伤春悲秋。三年来,他学到的最大的一个教训就是:成事者,须戒伤春悲秋。于是他倒头便睡。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恍惚间,他只觉脸颊酥痒,仿佛正有人碰他。

家中进贼了?

不对,他的武功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