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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裴练鸥见他?此举忽然想到什?么,当即出手阻拦,可没来得及,冰凉的茶水已经进了孟沉霜的嘴。
一股子?土腥味和香灰味瞬间涌进孟沉霜口腔,他?受不了这古怪的味道和口感,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李公?子?……”裴练鸥愧疚地看着不断咳嗽清嗓子?的孟沉霜,“九泉之下的一饮一食全是地上活人?的供奉祭品,只?有鬼魂才能品尝,活人?吃下去和吃泥巴嚼纸钱灰没有区别。”
孟沉霜放下茶盏,再度确认自?己是个活人?。
可刚才的焱火与?怨气化血肉又算什?么?
孟沉霜沉吟半刻:“鬼使?大人?,你还有那种能燃烧怨气变成火的水吗?”
裴练鸥大惊失色:“燃火之水一触怨气就会燃烧,你绝对?不能靠近。”
“我不靠近,只?是想请大人?帮我做个测验。”孟沉霜泼了茶杯里的水,用魔气割开掌心,放出半碗血递给裴练鸥,“把这碗血倒进燃火之水中,看它可否燃烧。”
裴练鸥对?孟沉霜在焱灼狱外烧成火球的样子?心有余悸,接过装着血的茶碗以后,退后数十步,又用另一个茶碗装了半碗燃火之水,用鬼气控制着,往里面?滴了几滴血珠。
大火刹那间从碗口窜起十寸,像一只?突然探出头的蟒蛇,烧灼时的疼痛又在孟沉霜身上若隐若现。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火,疼痛就消失了,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滴进去的血不多,大火只?烧了片刻便自?行熄灭。
但这足以证明孟沉霜的猜测,有浓浓的怨气正盘踞于他?的血肉之中。
怎会如此?是因为魔君燃犀是从幽冥九泉诞生,因而体内蕴含大量怨气吗?
“鬼使?大人?,你可曾听闻过魔君燃犀这号人?物?”
裴练鸥:“近日来新死的魂魄口中偶谈起过这凡间名号。”
大概魔君燃犀不是从冥府之中诞生,只?不过是阴差阳错从九泉深渊爬出来罢了。
系统说过燃犀没有过去,既如此,又能有什?么怨憎。
而孟沉霜亦没有什?么怨憎,这股强大的怨气究竟从何而来?
裴练鸥见他?沉思许久:“李公?子?,我也?有些事想问,不知李公?子?可有空闲?”
孟沉霜抬起眼帘:“鬼使?大人?请讲。”
“李公?子?可知,裴汶如今过得怎么样?”
“他?是天尊,又领辑案台掌事之职,声名显赫,公?事繁忙。”
孟沉霜上一回见裴汶,还是倚泉寺之乱。
“他?身边可有什?么人?吗?”
孟沉霜眉峰微抬:“鬼使?大人?指的是什?么样的人??汶天尊交游广泛,身旁自?然来来往往。”
裴练鸥默了默,似在思索,随后斟酌问:“他?如今是否婚配?”
此话一出,孟沉霜的动作忽然顿住了,望向裴练鸥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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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殿内烛火幽绿,尽头的窗望出去,只?有压抑黑暗的冷岩。
判官主案上垒着几近半人?高的公?文卷椟。
不知道卢荜风是觉得坐在这堆书册后不方便与?谢邙交谈,还是他?适应不了坐在比这个人?更?高的位置上,请谢邙转到屏风后的小几边对?坐。
“谢仙尊想问几件事?”卢荜风脸上的褶子?随着他?开口,越陷越深,完全是个皮包骨头的垂暮老者。
“三件。”
“谢仙尊是否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来交换这三件事的答案?”
谢邙看了卢荜风片刻:“可以。”
“请容我先问,念陵是六百年前?昭宗陵寝,仙尊与?李公?子?如今忽然入内,是因为忆起了什?么踪迹吗?”
“忆起?卢大人?这是把我错当做故人?了?”谢邙答,“容貌形体都只?是皮囊,即使?相似也?证明不了什?么。”
“一具皮囊或许是机缘巧合,但仙尊与?李公?子?结为道侣同行,我不能不多想……况且,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闯入他?人?陵寝。”
谢邙默然不言,目光扫过窗外万古沉寂的冷岩。
少顷,他?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李渡忘了一些事,又梦见一些事,有了几分揣测。卢大人?,轮到我问了。”
“请讲。”
“七十年前?,人?间修仙界故剑阁阁主、浮萍剑主孟沉霜的魂魄,是否来过九泉冥府?”
“是位大人?物?”
“渡劫期修士,半步登仙,自?诛仙台坠亡。”
卢荜风想了想:“渡劫期修士神魂坚固强悍,若是下到冥府,鬼使?们必会重点关照,以免生出事端,但如今一百年间,冥府十四洲一共只?来过两?位渡劫期修士的魂魄,没有叫孟沉霜的。”
意?思是孟沉霜的魂魄从未入过幽冥九泉,后来直接附身到了魔君燃犀身上。
谢邙蹙了蹙眉:“第二个问题,我知道卢大人?把我与?李渡认作了哪位故人?,昭宗便也?罢了,但据传萧上将军沙场兵解,白日飞升,世人?唤他?作明帝,他?的魂魄怎会再入凡尘?”
“这也?是我不解之处,成仙成神之人?与?天地同寿,不再入轮回,而且……”卢荜风望向谢邙,“飞升为神之人?,恐怕不只?是萧怀峥。”
“何意??”
“我入九泉为判官后,查阅功德簿,见昭宗因平定四海,创下升平盛世,累有大功德,他?的魂魄又不曾入过幽冥,应当也?已飞升为神,与?明帝再相伴了,可现在却……”卢荜风的话顿在了半途。
现在却转世为人?,记忆全无,还背负着天煞孤星的命格。
虽仍与?那人?为伴,但那人?身上竟也?遍布怨气,不见神姿清妙。
“若是神明下凡呢?”
“天道规则,神界与?人?界互不相通,只?有接引新神时才会打开通道,我知道三百年前?修仙界有位修士飞升。”
谢邙摇了摇头:“不会是那时候。”
二人?猜不出其中因果,心思各异。
谢邙闭了闭眼:“卢大人?,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念陵布阵之事,为什?么不能讲与?李渡?”
卢荜风听了这个问题,脸上的苦笑五味杂陈:“谢仙尊,较之我记忆中的那位故人?,你变了许多,但这聪慧磨人?的劲儿倒是一如往昔。”
这句话听上去只?问了一个问题,可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说清自?己为什?么要给念陵布阵,布的是什?么阵,与?李渡有什?么关系,又会对?李渡造成什?么影响。
卢荜风:“不是不能讲,是我不敢讲,谢仙尊听后如果想要告诉他?,便再告诉他?吧。”
“何以不敢?”
“因为我问心有愧。”